“……”
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时有点懵了。
他们几人出来都穿了便装,跑得又快,边上人都根本没摸清状况,除了抱怨喊骂的,大多人顶多探头看两眼。
毕竟,城中村里每天这样追来追去的事情太多了。
见怪不怪。
童桐抿着唇,眼见他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一把拿起边上一家店门口放着的笤帚,紧握在手里。
林庆急着逃命,根本没将她往眼里放。
童桐拿笤帚去拍他,他反手握着另一端就将她往边上甩。
童桐脚下一崴,笤帚反而碍事,连忙扔掉直接扑过去,这一下用了大力,林庆本来差点跑开,愣是被她拖累,两个人摔到了地上。
“滚你妈的!”
没留神被小姑娘扑倒也是够丢人的,眼看身后徐正华越来越近,林庆也顾不得她了,一拳捶在她胸口跳起来就要跑。
正是夏天,童桐穿了件薄t恤,这么一下自是痛得不行,眼见他起身也着急了,直接掏出手枪大喊道:“站住,小心我开枪了!”
“啊!”
边上躲在门里探头的几个店家都被吓了一跳。
林庆也唬住,止了步子看她一眼,眼见她爬起来一身狼狈,咬紧了牙,突然笑道:“开啊!”
他在试探,笃定她不敢。
童桐咽一口口水,握着手枪的一只手都抖了起来。
掏枪指人,这对她来说的确是第一次。
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林庆基本也有了判断,抬步直接又跑了。
童桐一愣,紧握手枪又去追,突然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邢东林和另一人,顿时松口气。
可——
邢东林身上这气质太明显,林庆几乎下意识又往她这边跑。
这状况让邢东林也惊了一下,加快步子的瞬间,他就瞧见不远处的童桐突然也换了方向,跑得比林庆还快。
邢东林:“……”
第一次见到嫌犯追着警察跑的,真是长见识了。
对面徐正华正好过来,他也不迟疑,三个男人三下五除二打趴了林庆,拷了手腕扭着走。
童桐跟在边上,抿着唇装了手枪。
徐正华看她一眼,扑哧一声笑道:“你转个身朝我跑什么,真是……哈哈,这行为回去一说够大伙笑半个月了。”
边上邢东林也垂眸看了她一眼,竟是不晓得如何开口训斥了。
面对罪犯,他可从没转过身。
童桐也尴尬得不得了,小声说,“我看你们都过来了,肯定能抓住,我怕他劫持我。”
只有她一人时她不会避让,可一旦有了主心骨,她往往都会退缩一步,甘当绿叶衬红花。
当背景,减轻存在感,做陪衬,不成为别人的负累,这样的事她原本也做惯了。
跟在最边上的女孩说话声音不大,带着羞愧,落到了邢东林耳边,他忍不住叹口气,瞥眼看去,“不敢开枪?”
刚才这姑娘拿枪那状态可被他尽收眼帘了,想来想去也就一个字形容:弱!
果真还是当内勤更合适。
今天这事原本都没什么危险度,他也是想着锻炼锻炼她,才破例带了她出来抓人。
倒是难为人了。
童桐被他问的一愣,下意识看向他。
如鲠在喉,没出声。
让她开枪可以,可让她开枪打人,真是……
许是没逼到极致,她再回想,觉得刚才那种状况,她无论如何都开不了枪,手都会抖。
她做内勤一向没什么问题的。
刑队失望了吧?
揣测着他的心思,他没回话,也忘了收回视线,睁着一双大而清的眼睛,忐忑惭愧地看着男人。
边上徐正华也觉得感觉有点僵,哈哈笑着打圆场道:“女孩子嘛,出来跑还是辛苦了些,咱整个警队也没几个出来跑的。”
男女先天差异原因,警队里没有女警察也不可能,可执勤出警女生还是有先天劣势,哪怕男人,第一次开枪也得难受一段日子,更何况这姑娘才二十来岁刚毕业呢。
局里调过来也不是指着她抓捕嫌犯的。
偏偏老大这段时间出去还总点名带着她,难不成,还能将一个非警校毕业的姑娘锻炼成铁娘子?
徐正华一直都觉得邢东林对这姑娘期望过高了些。
此刻——
被腹诽的邢队长看一眼帮腔的徐正华,没说话,虎着脸收回了视线。
徐正华低声安慰童桐,“没事没事。”
说着话才注意到她浑身狼狈,连忙又道:“这衣服怎么回事?胳膊摔伤了吗?”
“没,可能擦了一下。”
童桐不自然地扶了一下胳膊,“没事的。”
说是没事,可其实并不好受。
城中村这地面本就坑洼,隔着t恤衫,她两条胳膊都有不同程度擦伤,脚也有点疼,胸口被捶了一大拳,更别提了。
回去换衣服都一直龇牙咧嘴。
制服夏装上衣是短袖,这一整天接下来,她都小心注意着不被人发现,总算挨到了下班。
灭门案也基本有了结果。
林庆找姑姑借钱,姑姑不给,他失手推了一把,结果让人摔倒在厨房,脑袋磕到了大理石台面一角,当场没了。
惊慌下想跑,又咬着牙去找钱,找完了门外又有了动静,他不知所措之下又袭击了毫无防备的姑父。
到最后一不做二不休,酿成悲剧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一直没跑也在纠结要不要主动自首,看见警察来又下意识逃跑,毕竟年轻,被审讯没两下就招了。
这案子虽然没什么难度,顺利侦破却也让人松一口气。
童桐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了班又换上,背了包,难得轻松地出了办公室。
邢东林也不晓得刚从哪里回来,迎面大跨步而来。
童桐往边上让了一步,问候道:“刑队。”
“下班了?”
邢东林看了她一眼。
“嗯。”
童桐总算挤出了一个笑,有点勉强。
回来后邢东林也没说什么,可她一直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太丢人了,肯定惹了他不悦,这笑容也仍旧有些小心忐忑,还带着那么点不自觉的讨好。
邢东林叹口气,觉得这姑娘家当真挺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