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元梵和两个小太监退了出去,先前是没办法的事,现在齐王和齐王妃在这里,他们还是守在屏风外面的的好,必竟皇上此刻的样子,不希望他们看到。
南宫烨正陪着昊云帝在说话,都是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
“父皇,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和四皇兄为了一块玉佩打了起来,父皇狠狠的责罚了四皇兄,却很心疼的摸着我手臂上的伤说,烨儿啊,以后要聪明点,打不过可以跑啊,等以后有能力了咱再打。”
“父皇还记得吗?”
南宫烨说完,昊云帝的眼里升起了光华,点头,他的呼吸略微平稳了一些,最痛苦的已经挨了过去。
凤阑夜走了过去,拿掉昊云帝嘴里的布条,让他调整一下,经过一番折腾的昊云帝,此时精疲力尽,但是仍然挣扎着开口:“烨儿小时候是个好孩子。”
是啊,都是他对不起他,被猪油蒙住了眼睛,竟然以为他不是自已的孩子,但有时候,因为心底的爱,他会忘了自已的多疑,对他却是真心的。
“有时候父皇也是真的爱我的。”
南宫烨淡淡的开口,已走到昊云帝的身边,坐到床榻上,伸手解了他的绳子,狭长的凤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昊云帝眼里浮起雾丝,是的,有时候他是真心对他的。
“烨儿,是父皇的错。”
“过去的事我们不提了,父皇还是休息吧。”
南宫烨亲手侍候着皇上躺下,给他盖上薄被,看着他闭上眼睛,虚软得一点力道都没有了,无声无息间,似乎只剩下一缕幽魂般的,南宫烨就那么守候在他的身边。
凤阑夜不想打扰到他们父子俩的单独相聚,也许此刻两个人才是最真心面对的时候,不管昊云帝做过什么,但他是烨的父皇,他的心里从很久前一定盼望着皇上对他说对不起,而现在他是心想事成了。
就像她一样,她从小没得到父母的爱,却总是幻想着有一天,父母来找她,并对她说。
夏漫,对不起,是爸爸妈妈做错了,可是到死的一刻,也没等到这一句话。
凤阑夜甩掉过去的思想,走过去把手放在南宫烨的肩上,柔声的开口:“你在这里陪陪皇上,我去和文蔷说说话儿,过一会儿,你过去叫我,我们一起出宫。”
既然他们是当着别人的面一起进宫的,就要当着别人的面一起出宫,在暗处自然是有眼睛盯着他们的。
南宫烨抬眸,眸底一片柔和,点了点头:“嗯,你过去吧,待会儿我过去接你。”
凤阑夜从寝宫内出去,殿门外元梵和几个太监一起跪下开口:“见过齐王妃。”
现在的齐王妃可不是一般人,她不但是皇上喜欢的儿媳妇,还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等皇上治好了病,一定会重赏她的,所以说他们这些人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凤阑夜哪里去管太监们的想法,挥手让他们起来,并叮咛。
“王爷在里面陪皇上,别惊到他们。”
“是,”几个太监唯唯诺诺的应着,退到一边去,叮当走过来扶着主子的身子:“王妃这是去哪儿?”
“我们去华清殿去看看文蔷公主吧,”
最近事情有点多,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文蔷与从前的她交情不好,但换了容貌的自已,她却当她朋友了的,大婚的时候她还送了礼物的,她该关心关心她,顺便打听一下南宫昀的情况。
想到南宫昀便想到了雾翦,这两个冤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心的走到一起去,凤阑夜叹息一声,和叮当二人已走到宵元宫的殿门外,门外月瑾和齐王府的两个侍卫看到她们出来,忙恭敬的唤了一声:“王妃。”
“嗯,你们待在这里等王爷吧。”
“是,”几个人应声。
凤阑夜走了出去,和叮当一先一后往华清殿走去。
华清殿内,文蔷领着宫女小年走出偏殿,她一直躲在偏殿内,谁也不见,就连母妃她也拒绝见了,对于宫中最近发生的事不闻不理,宫女小年很担心她,一直劝,一直劝,总算好一点了,今儿个出去四下逛逛。
一走出偏殿,迎面看到华妃走了过来,文蔷站着不动,望着自个的母妃。
华妃又是懊恼又是心疼,慢慢的走过来。
“文蔷?你还在怪母妃吗?”
文蔷抬眸望着华妃,只见才几日的功夫,母妃整个人瘦了一圈,想到她被父皇冤枉的事,到现在还没有解除嫌疑,还被下了禁足令,不由得眼里浮起了雾气。
“母妃。”
华妃知道女儿心软了,走过去抱着文蔷的身子,拍着她的肩,母子二人便全都哭了起来,华妃一边流泪一边说:“文蔷,对不起,母妃的命是你五皇兄的母妃救的,咱们做人是要讲究有恩必报的是不是?母妃对不起你和昀儿。”
文蔷听到母妃如此说,很是心酸,早从心里原谅了母妃。
“母妃,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华妃见女儿原谅了自已,总算松了一口气,揩干眼泪,抬首望着文蔷:“这是去哪儿啊?”
身后小年立刻弯了一下身子,恭敬的禀报:“娘娘,奴婢看公主总是闷在房子里,所以劝了公主出来散散心。”
华妃满意的点头,望向小年:“嗯,小年做得对,和你们主子去散散吧,别总待在房间里,身体不好。”
“是,娘娘。”
小年走过来扶着公主的身子,一路顺着长廊往外走,华妃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泛起酸楚,文蔷的婚事不知道怎么办?她心里只有西门云一个,可是西门云的婚事,皇上答应了让他自主的,这指婚是靠不着了,看来她要留意朝中有哪家大员的公子,品行不错的,让皇上给文蔷赐婚,她已经不能耽搁了。
文蔷领着小年一路出了华清宫,顺着幽径小道闲逛着,天色不错,只是心情却并不好。
皇兄就这么离宫走了,他从来没有出去过,此次负气而走,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母妃没说,一定是很担忧吧。
文蔷想着呆愣愣的站在僻静无人的角落里,木然的望着几株盛开着月季花,一时想得神伤处,竟然暗自垂起泪来,身后立着的小年,见主子伤心,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劝她,忽然见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定神望去,看到那是西门将军,身为公主的婢女,小年自然知道主子是喜欢西门将军的,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动作俐索的悄然退了开去。
西门云奉皇上的旨意待在宫中,巡查各处,以防再让那背后的人得手,白日无事,便准备出宫去,此时正好经过这条小道,见一娉婷的女子正在垂泪,望其背影,袅娜风流,此刻的掩袖而泣,竟有种别样的楚楚可怜,倒令他的心一动,径直走了过去,放低音量。
“发生什么事了?”
可惜文蔷陷入了自个的沉思,此刻整个人都呆呆的,所以根本就没听到西门云的问话,犹自揩眼泪,还发出了细泣之声,她是想到伤心处,越发的悲感,想到自已小时的欢乐,宫中是那么的热闹,大家在一起,虽然打打闹闹,可是依旧很开心,不知道何时开始,一切都走了样。
西门云见前面的人影没反应,不由得跨前两步,提高了声音:“请问发生什么事了,看看本将是否能帮助你?”
他声音陡响,吓了文蔷一跳,飞快的掉首,一只手赶紧去擦眼泪,有些恼怒的抬头,一眼便看到面前的人竟然是西门云,此刻的她,一张妩媚娇艳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儿,长睫微微眨动,我见欲怜,似乎不堪忍受心中的悲伤,但是在面对西门云的时候,飞快的收敛起伤心,擦干了眼泪,眉一挑,淡淡的开口。
“原来是西门将军。”
“见过公主,”
西门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主,还真是与往常的趾高气扬不一样,那么的柔弱,无助,似乎连一个依靠的人都没有,心里不由升起想让她靠一靠肩的念想,不过文蔷已经飞快的武装起了自已。
“起来,西门将军太客气了,免礼吧,本宫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西门云,径直越过他走了。
这一刻文蔷连最初的心也死了,也许她与西门云没有缘份,得不到爱也没什么,反正生在皇室的人,注定是得不到所爱的,她又何必强求呢,一个女子不管何时何地,都表现了她对他的爱恋,也许只是惹来了他的厌烦,让他心生困扰吧,以后她也不再缠着他了,祝愿他找到一个喜爱的人吧。
至于她,会答应母妃的事,让父皇给她赐一门婚事,从此后与夫君相敬如宾。
想着也不去逛了,径直往回走,走了几步想起一件事来,小年去哪了?一定是这丫头看到西门云了,竟然不叫她,不由得恼怒。
“小年,小年?”
小年赶紧奔了出来,恭敬的垂首:“公主?”
“你啊,”文蔷嗔怪了她一下,倒没有多说什么,想想又不满的训斥她:“以后再敢自作主张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公主,奴婢知道错了。”
小年乖乖的认错,文蔷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哪天再惹恼了我,找个人把你嫁了。”
“公主,我不敢了。”
两个人一路说着往回走,身后的西门云从旁边走出来,一脸的若有所思,对于文蔷他似乎直到此刻才认识,一直以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对下人也该是威仪的,没想到她也有柔弱纯真的一面,而且真性情,听闻华妃的贴身宫女安晴去世,文蔷伤心了很长的时间,对待侍候自已的宫女也很慈善,若不是平常习惯了,那小年断然不敢自作主张。
西门云一路想着出宫去了,他一直以来就想找个真性情的女子,以前见过凤阑夜,便知道她是真性情的女子,现在看到了齐王妃苏清雅,也是这样的女子,没想到文蔷公主其实也是,真性情的女子不似一般大家闺秀,除了该有的礼仪规矩外,整个人都硬梆梆的,没有多少的感情,而真性情的女子若是爱了,便真心相待,热情如火,此生不负。
文蔷哪里知道西门云心中天翻地覆的想法,总之她是认命了,此刻心如死灰,人生的意义也就是如此了。
两个人一路走到华清殿门外,还没进去,便听到一道声音响起来。
“文蔷?”
文蔷飞快的掉头,看到凤阑夜,心中总算高兴了一些,回身迎了几步,拉着凤阑夜的手。
“清雅,你怎么过来了?”
凤阑夜听着文蔷有些浓的鼻音,便知道这丫头哭过了,现在的她纤眉轻颦,还真有那么几分我见欲怜的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心疼,不知道这样子的她,让西门云看到,是否有几分心动,凤阑夜想着,淡淡的开口。
“知道你寂寞了,所以过来陪你说说话,不会不欢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