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烨笑了起来,这笑带着从未有过的快感,陡的一收声,狠厉的瞪着窗外的天空,现在就等千渤辰的消息。
傍晚,千渤辰回来,沉着的禀报。
这下午,文蓓果然没进宫,而是进了宇文府,见了掌院学士宇文飞,两个人在后花园谈了半日,那宇文飞对文蓓很是友爱,一下午净说些宽慰她心的话。
“这宇文飞不就是宁葭的旧情人,”他是宁府二夫人娘家的侄子,一直住在宁府,后来得到了功名,一步步的爬到现在的位置。
“是的,王爷。”
千渤辰沉声点首,南宫烨眯起眼睛,双手有节奏的轻弹桌子,无论如何宁府他是不会放过的,因为宁葭害了他的娘亲和他,还连累的害死了阑儿,这些人他是不会放过的,但是南宫穹身为一介皇帝,他为了顾全皇室的脸面,是不可能对宁府出手的,也许是日后慢慢的疏远,找个什么不着调的名把他们调到边远的地方去,但是他是无法做到坦然,害了他母妃的人竟然可以逍遥开外,他想到这些,便觉得不配为人子。
南宫烨沉声而语:“千渤辰,给我绑了宇文飞的儿子,我要查清文蓓究竟是谁的孩子,看看这个宇文飞是想保大的还是想保小的。”
“是,王爷。”
千渤辰退了下去,吩咐了人手去办这件事,宇文飞仍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官位并不高,还是个文职,平时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充其量也就是个小白脸,不知道宁葭当初为何就看上他了,也许是因为文人假斯文,惯于风花雪月,所以宁葭便迷上他了,可惜宁府的人一心想让宁葭进宫,而让宁府荣耀,后来有人发现宁葭和宇文飞有些不对劲,立刻便把他送走了,却不知道两个人早就暗通款曲,成全好事了。
玉流辰领着两个人绑了宇文飞的儿子,宇文飞得到信前往废墟之地见人,看到一群蒙面人正围在儿子的身边,儿子不知道怎么样耸拉着个脑袋,一点动静都没有。
“儿子,”宇文飞叫起来,玉流辰一晃手中的刀尖,冷喝:“站住,如果你老实回话,你儿子不会有事,如若你撒半点谎,今天你就别想见到你儿子。”
“你们说,你们说。”
宇文飞不知道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想问什么事,没有不应的,连连的点头,就担心他们的刀子伤到儿子的身上,儿子可是他的命啊,他一连娶了几房妾,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玉流辰慢腾腾的晃着刀,冷冷的问:“文蓓公主是不是你的女儿?”
宇文飞一听这话,大惊,倒退两步站定,这可是灭族的罪,为什么有人会来问这件事,他连连的摇头,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你们胡说什么,文蓓公主仍是当朝皇室血脉,怎么会是我的女儿。”
玉流辰仰天冷笑一声:“宇文飞你别再撑着了,谁不知道你和那昭仪娘娘暗通款曲,早就苟些一起了,那文蓓怎么不可能是你的女儿,你若不交待,那么我就抓来文蓓公主和你滴血验亲。”
宇文飞听了玉流辰的话,脸色难看异常,最好一咬牙,冷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滴血认亲不一定正确,相信皇上不会听信你们的谗言。”
玉流辰泯唇,没想到这宇文飞竟然还有些知识,知道这滴血认亲不一定准,不过有一种方法却是相当精确的,只怕他不知道吧,。
“宇文飞,你不知道也有一种验亲之法,灵验得很,你不信,我们来试试吧。”
玉流辰雅魅的笑起来,虽然他长得俊异,可是在黑暗之下,不但妖治还如鬼魂一般,令人恍惚,宇文飞倒退两步,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验亲之法,所以他不能落了这些人的话柄,一定要死死咬住,就算保不住儿子都不能乱说话。
其实世上真有一种验血之法是可以验亲子关际的,那就是取出一个人的骨头,然后滴血认亲,若是亲身血脉,那血便会溶入骨中,如若不是,血会滑落,不相融,可惜宇文飞不知道,这是玉流辰从很古老的一本书上看到的,所以才会知道。
“我可以杀了你,取出你的骨头,来和文蓓滴血认亲,若是亲身,血便会相融,若不是,血自然不相融。”
宇文飞呆住了,世上还有这么一种验亲之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这人一定是骗他的,不过脸色已苍白,倒退两步指着玉流辰:“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害我。”
宇文飞说完,竟直接朝一边的柱子上撞去,既然如此,不如一死,可惜他没有功力,玉流辰长袖一甩,便有一道劲力挥了过去,使得他跌到一边的地上。
玉流辰踱步走到宇文飞的身边,蹲在他的身边,轻蔑的瞪着他,不屑的开口。
“既然你有胆做,为什么没胆承认,如果你交出了所有的事情,我保你宇文府的人没事。”
“你?”
宇文飞摇头,他不想说,他不会说,要不然死了的宁葭会从地下爬起来找他算帐的,她知道宁葭之所以死,是为了保护文蓓,她怕文蓓会被人发现,其实她不是皇室的血脉,他和宁葭两个人很多年没联系了,可是有一回皇上准了宁葭回府团圆,就是那一夜两个人相遇了,宫中的寂寞让宁葭很空虚,两个人重燃旧情,极尽缠绵,似乎要把多少的情都消耗掉,就是那一夜,宁葭怀了孩子,为怕皇上发现,所以一直诱惑皇上,幸好皇上宠幸了她,文蓓便有惊无险的度了过去,为防文蓓和本来的月份相差,宁葭偷偷的服药,使得文蓓早产,所以她小时候很瘦弱,又胆小。
玉流辰见宇文飞油盐不进,站直身直接走向那小孩子,长剑扬起,那宇文飞早吃惊的叫起来:“你们做什么?”
“你肯定是不在乎这儿子了,自然是杀了。”
玉流辰云淡风轻,那本来一直昏迷的孩子,竟然醒了过来,睁大一双眼睛看着玉流辰,然后望向另一侧的宇文飞,哭喊起来:“爹爹,爹爹,我害怕。”
宇文飞一看到儿子哭叫,心如刀绞,扯了嗓子的叫:“别动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查文蓓公主的事。”
“这不是你操心的。”
玉流辰冷哼,剑又扬起来了,听说宇文飞很宠这个儿子,宇文府就这么一个独孙,家里老一辈的人可都是视若掌上明珠,他们就不信宇文飞能熬得住。
果然宇文飞脸色苍白,如纸一般,最后垂首承认。
“是,文蓓公主是我的女儿,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这就不是你的事了,”玉流辰冷笑一提手中的小孩子,扔到宇文飞的身边,其实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杀那孩子,只不过吓宇文飞而已。
几个人迅速的退了出去,宇文飞搂着儿子检查了一遍,确定儿子没事后,赶紧回了宇文府。
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他真的很恐慌,很害怕,那些人究竟什么人,为什么要查文蓓的事,难道说是皇上人,一夜不安。
第二日,不知道从哪刮起了一股谣言,大街小巷的流转着,甚至被人编成了民谣,小儿们唱得溜溜圆。
皇帝骑高马,坐上金鸾殿,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耻。
疑是东方雾,却是西方雨,得来全不费功夫,假公主。
这消息很快连朝廷大臣都知道了,脸色难看至极,更有消息传到了宫中,昊云帝一口气出不来,差点昏过去,冷澄澄的瞪着下首来禀报的西门云,西门云一直是他的得力手下。
“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昊云帝手指握紧,青筋暴突,眼瞳寒光四射,恨不得找人拼命,什么人胆敢搞出这些人,如果被他查出来,定要灭他九族不可,竟敢非议皇室的事情。
西门云抬首瞄了一眼皇上,小心翼翼的开口:“禀皇上,是齐王殿下。”
“你说什么?”
昊云帝几乎怀疑自已听错了,再一想最近烨儿的行动,确实所有的事都是针对他来的,不由得心痛难忍,痛苦莫名,拧紧眉一言不发,西门云对于皇上和七皇子之间的事不太清楚,只知道皇上比以前更宠七皇子了,连他打平原候府的人也能不出面,不知道此次齐王惹出这些流言来,皇上会如何处治。
“皇上。”
“下去吧。”
昊云帝前一刻的狠厉,在后一刻便化为无影,此刻垂首,西门云竟发现皇上短短的数日似乎就老了,他眼角间更多了一些皱纹,头发竟然生出了缕缕的白发,这是那个雄伟威严的皇上吗?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事和齐王宁昭仪都有关系吗?西门云猜测着,却不敢多言,退了出去,心情沉重无比。
昊云帝呆了半刻,周身无力的朝外面唤:“元梵,吩咐太监去齐王府宣齐王进宫。”
“是,皇上。”
元梵领命,也不敢进来,只吩咐人立刻去齐王府宣齐王进宫。
南宫烨自然知道皇上要见他,早就准备好了进宫,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如何自圆其说,或者是想惩罚他了吗?终于忍受不了他吗?
昊云帝在宵元宫见了南宫烨,父子俩遥遥相望,竟然恍若南柯一梦,昊云帝望着南宫烨,越发的后悔,其实烨儿身上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地方,他怎么就没发现呢?也许是他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吧,总认为自已是睿智的,更想不到有人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耍出这些事来,所以一直以来只要认定了,便是正理,便是铁律,到最后才发现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他也只是普通人,也会判断失误,可是错误已经造成了,他只想勉补他。
“烨儿你究竟要朕怎样做,才肯放手?”
昊云帝坐在高座上,苍老无比,望着下首的南宫烨,如果一直以来都认为他是他的儿子,说不定他会把皇位传给他,现在是造成了南宫烨根本不宵于他的江山,他似乎更想毁了他的东西。
南宫烨清清淡淡的望着高座上的男人,看着他的痛苦自责难受,却无半点心疼,想到自已这么多年所遭受的罪,如果不是爷爷,换了一个人,早就死在这宫中了,哪里还能撑到他还了母妃清白。
所以他不同情他,只觉得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但是若没有阑儿的死,也许他没有那么恨,甚至于会原谅他,或者远离他。
“你能把阑儿还回来吗?我失去了母妃,没有了别人,本来以为还有一人陪着我,可是到头来呢,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语气虽淡,却冷得像冰块,昊云帝望着他,苦笑:“这天下间女人多的是,只要你看中的,不管是谁,不管是富人家的孩子,还是乞丐,只要你看中的父皇都会成全你。”
南宫烨冷冷的望着昊云帝,眼底充满了阴骜,还有不屑,他以为天下间的男人都和他一个样,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是一套吗?他喜欢的是阑儿,自然不会接受别人的,除非阑儿会回来,否则他要和他缠一辈子,只到他死,或者他死,否则谁也别想安宁,或者他也可以杀了他。
“我不是你。”
“烨儿,”昊云帝一个字说不出来,他知道南宫烨话里什么意思,是说他滥情吗?可是他是皇帝,皇帝三宫六院是很正常的,有女人也正常,但是爱只有那么一个女人,其她的只不过是宠幸,是为了涎下皇室的血脉,给皇室多多开枝散叶,不过他知道自已现在和烨儿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但是至少有一件事他要和他说清楚。
“不管你如何恨父皇,但是别毁皇室的形像,还有那个民间的谣言。”
若不是因为愧欠了他的,只怕此刻他早就拿他下大牢了,哪里还由着他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南宫烨一声冷笑,望着昊云帝:“父皇是老了,还是糊涂了,若是没有的事,儿臣又怎么会拿出来做呢,儿臣之所以如此做,就是提醒父皇好好查查,就会知道真相了,那宁葭毁了母妃,毁了儿臣,我绝对不会放过宁氏一门。”
昊云帝听完,想到南宫烨话底的意思,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心口疼得好像有人用力的捏着一般,喘不过气,用力的吸气,最后指着南宫烨:“你说文蓓不是朕的女儿。”
南宫烨什么都没说,但面上却又是肯定的神色,抱拳朗朗有声:“儿臣先行告退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宵元宫的大殿,只留下皇上在大殿内喘气,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像变色龙一般,那眼珠子好似定格了,动都不会动了,元梵从殿门外走进来,唬了一大跳,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着吼:“皇上啊,皇上啊,你别吓奴才啊。”
昊云帝的一口气终于接了上来,有气无力的开口:“朕还没死呢,你吼什么。”
元梵立刻住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这时候,上书房西北角上,贴着一个小身影,慢慢的往后退,一脸的难以置信,满脸的泪珠子,然后掉头便跑,直跑到没人的地方才哭出声来。
不,这不是真的,她文蓓竟然不是父皇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是谁的女儿?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文蓓立刻想到一个人来,那个人她叫他表舅,对母妃一直很好,更是很疼她,她要去问表舅,她不是父皇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
身后的两个宫女追到文蓓的身前,小心的开口:“公主,你怎么哭了?”
文蓓摇首,望着两个小宫女:“我要出宫。”
“怎么出宫去?难道又找八皇子帮忙。”
上次她打昏了两个侍女,去找八皇兄帮忙,八皇兄送她出的宫,这次当然也行,整个皇宫里,她认为最好最干净的就是八皇兄了,别人都是脏的,恶劣的。
文蓓想着,转身便走,直奔八皇子住的梅翎殿,梅妃被关在冷宫里,八皇子南宫琛单独住在梅翎殿内,早晚去陪自个母妃,除了伤心母妃所受的苦外,其实也没什么变化,至于二皇兄被驱逐到封地去的事,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当皇帝,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