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烨和凤阑夜走在大街上,听着耳边的哭喊,竟觉心酸,凤阑夜试了两种验方,竟然没有效果,一直以来,她就没有研究过关于尸毒的配方,所以才会束手无策。
一天一夜过去了,城中越来越多的人感染,已经有人死亡了,而千渤辰赶回薷烟岛后还没有回来。
浓烈的死亡之息弥漫在定州上空,以往热闹的大街,一下子凄凉无比,到处是哭声,喊叫声,瑞王南宫睿派了大量的军医前往疫区,熬了各种防治瘟疫的药草树根等,让中疫症的人服下,可是后期有人竟然直接吐了起来,眼看着灾情越来越重。
这一夜,连瑞王南宫睿也感染了这尸毒,顿时间,定州城内所有的官员恐慌起来,六神无助,若是瑞王发生了什么事,只怕他们这些人全都陪葬,虽然他被贬到这里,可是他是皇上的孩子啊。
南宫烨和凤阑夜陪在南宫睿的身边,眼看着瑞王的脸上身上,起了水泡,开始流浓水,凤阑夜决定用血救瑞王一命。
不过这绝对是冒险的事,如果让人知道凤阑夜的血能救人,只怕她就很危险,若是泄露出去,定州城内的那些乱民只怕不会放过她,可是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瑞王中毒死去,谁也不忍心。
正在凤阑夜下定了决心,准备救治的时候,前往薷烟岛的千渤辰回来了,手中拿着三种不同的丹药和配方。
“少主,这是老主子制出来的,不过他没研究过尸毒,所以不知道哪一种是最有效的,所以希望小王妃可以一一试验一下,想必会找出最佳的药丸。”
凤阑夜点首,拿了那三颗丹丸,和南宫烨一起前往瑞王南宫睿的房间。
这时候南宫睿整个人已很虚弱,房间内虽有几名官员,却都蒙脸蒙嘴的,面对死亡,有谁不害怕的。
凤阑夜和南宫烨走进去,示意那些官员退下去,那些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瑞王的两个手下立于门边,凤阑夜走过去,望着南宫睿,沉着的开口:“五皇兄,这是刚研制出来的丹丸,因为不知道哪一种好,所以我想在你身上试验一下可行?”
五皇子南宫睿立刻点头,只要能找到解尸毒的配方,他愿意尝试。
南宫烨示意凤阑夜开始,凤阑夜先拿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闻了闻,对于其中的药材便了然于胸,其实这些丹丸的药材都是很普通的,不过成分的掌握却很重要,在中医学上,中药种类虽然庞大,但分量不一样,便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所以这是至关重要的。
凤阑夜把丹丸放进南宫睿的嘴里,等候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开口询问。
“五皇兄,怎么样?感觉是否好受一些?”
南宫睿摇了摇头,喘着气开口:“浑身很热,头晕脑胀。”
南宫烨和凤阑夜一看,那脸色果然红通通的像虾子一般,心下一惊,赶紧另拿了一颗丹药喂他服食,其实她知道爷爷造出来的丹药,即便不能解尸毒,但也不会害人性命,所以才会放心大胆的给五皇兄服用,只是五皇兄为何觉得身体燥热,头昏脑胀呢,凤阑夜奇怪的蹙眉,不过却来不及多想这些问题。
南宫睿已笑着开口:“这颗丹药,我服下去很舒服,好像有凉气从心底钻出来。”
凤阑夜立刻望去,他脸上的红丝果然退下去了,就是那肿胀溃烂的水泡也消去了很多的炎症,可是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效果,凤阑夜干脆把另一颗丹丸给南宫睿服下,这一颗丹药和前一次的差不多的效果,都是服下去让人很舒服的感觉,能缓解症状,却没有办法完全的根治症状,这可怎么办?
凤阑夜站直身子,望向南宫烨,南宫烨知道这丹药不能完全的解除尸毒,这时候凤阑夜的眼神一亮,想起一个绝妙的好点子,如果用她的血做药引,不知道效果是不是很好,立刻把手指送到唇边,咬破了示意南宫睿张嘴,滴了两滴血进他的嘴里。
南宫睿错愕的望着这小小的丫头,做起事来执着冷静,还有她先前的辛辣,多少种不一样的面貌。
血服下去,一柱香的功夫过后,两个人发现南宫睿周身肉眼看得见的变化,那水泡不再流浓了,也不再发红了,只要多喝两天,就会解毒这尸毒了。
南宫睿也发现了这件事,早高兴的叫起来。
“太好了,没想到竟然能解了这尸毒,七弟妹你可是定州百姓的大福人啊。”
凤阑夜听他一说,倒不好意思了,赶紧摇首:“这是份内之事,五皇兄好好息着吧,我把配方重新调整一下,立刻给那些人送过去。”
“好,”
南宫睿点首,直到此时,绷着一颗心才放松下来,抬眸望着离去的七皇弟和七弟妹,唇角挂着笑意。
南宫烨和凤阑夜回到瑞王府,立刻命人照配方去抓药,然后在瑞王府内架起一口大锅开始熬制药,大锅中加了凤阑夜的血,然后送到疫区去,一时间果然得到了控制,定州所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南宫烨差点没心疼死,抱着凤阑夜,看她因为放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得心疼的叫起来。
“明日不许再放了,我立刻派人去薷烟岛,让爷爷列出先前你服的丹丸配方,照那丹丸开药,我想一定可以解这尸毒。”
凤阑夜卧在他的怀里,知道他是心疼自个儿,像喝了蜜一样甜,不过嘴上却没忘了提醒他。
“你以为爷爷想不到吗?只是那丹药要上百种珍稀的药材,一时根本集不齐,而且贵得不得了,要集齐那么多的药材,少则数十年,只怕定州所有人都亡了。”
南宫烨知道凤阑夜说的是实话,如若真有这些东西,爷爷早就制出来了,哪里还用他们废神,可是看到她的小脸蛋苍白得像风雪夜中的白梅,他的心就像被油煎了一般难受。
“阑儿。”
“我没事,只要再有两日,这些尸毒便可解了,你放心,我能支撑得住。”
“谢谢你,阑儿,知道吗?虽然世人都说你毒,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
“有你知道我就好,”
凤阑夜伸出手搂着南宫烨的脖子,俏皮的笑了起来,贴着他的胸口,柔声的说:“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儿。”
“好。”
南宫烨哪里还多说,立刻抱着她回瑞王府去。
因为怕血放少了没有效果,而影响解毒,所以凤阑夜的放血量不少,所以才会使得整个人虚弱无比。
好在只放三天,不会要了人的命,可就是这样,南宫烨每看一回便心疼一回,恨不得从自已的身上放,此刻真有点后悔,早知道当日自已服下那丹药就好了,省得让她遭这种罪,他看着恨不得立刻回京去,从早到晚,齐王殿下的脸色都臭臭的,周身的阴骜,谁也不敢靠近。
不过,凤阑夜的心思没有白废,三天后,定州城所有的人都解了尸毒,劫后余生,很多人知道这是齐王妃的功德,因此大家都跑到瑞王府门外给他们磕头,自动自发的,也不惊扰他们,只磕了三个响头便走,络络不绝,从早到晚。
那口被扔尸体的井,也被下了石灰和化毒草,经行浸泡,这一条井口封到十日后方开始,所有的饮用水都取自于河水的引度井。
瑞王南宫睿也亲自过来向凤阑夜道谢,被南宫烨挡了,因为凤阑夜此刻很虚弱,要休息。
西门云等人皆被拒之门外,不过礼品照收,很多人送来了补品,希望齐王妃能早日恢复康健。定州除去灾难,瑞王南宫睿立刻把罪魁祸首韦黯斩首于菜市场,人头悬于城门之上,抛尸荒野,不准人埋葬,由此,定州的一次劫难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这一晚在官衙内,南宫睿自掏腰包,置办了一桌酒席招待西门云和南宫烨等人,陪同的有定州的官员。
席间谈到此次的疫症,无不稀吁,最后皆感谢齐王妃的功德无量,还有她的本事真不凡啊,西门云望着齐王南宫烨,眼瞳深幽得能隐藏下一座海,脸上神色不变,想到凤阑夜那小丫头,他的心便软软的,只希望她幸福就好,直到今日他才意识到,她其实是一个善良的小丫头,虽然表面很冷很寒,像一只刺猥,可卸了刺的她,是那般的柔软。
一晚上西门云都没说什么,只安静的用膳,听着别人的话,不过却在晚宴快结束的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冒出了一句。
“瑞王接旨。”
说完陡的起身,从身上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来,南宫睿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离席,席上的众人全都起身,跪在南宫睿的身后,齐刷刷的等候西门云的圣旨。
只听西门云沉稳有力的声音开口。
“奉天承运,皇帝召诏,今有北境之地定州,薷烟岛贼寇三番两次的骚扰,今特命大将军西门云联同瑞王南宫睿,巢灭贼寇,择日回京听封。”
圣旨一下,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南宫睿,连圣旨都忘了接,抬首望着西门云,眼瞳中一瞬那的射出慑人的光华,阴沉的开口。
“西门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薷烟岛的人向来和定州井水不犯河水,却为何要巢灭他们。”
西门云脚下沉稳,面容沉浸,缓缓的开口:“瑞王不可拂了皇上的苦心。”
此言一出,身后数官心下了然,原来是皇上想乘机调瑞王回京,却师出无名,所以才会命令西门云和瑞王巢灭薷烟岛,而让他有一个正式的名份回京城去,这一回去,身份可就不同了,立刻所有的官员朝南宫睿道贺。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西门云走过来,把圣旨递到南宫睿的手中,一字一顿的开口:“因为疫症一事,使得将士气息虚弱,稍调整几日便准备作战。”
南宫睿总算反应过来,站起身朝转身离去的西门云吼叫起来:“站住。”
等到西门云回首望过来,南宫睿朝他低吼:“你疯了,这薷烟岛可是有名的易守难攻,外面还有烟海,怎么打?”
西门云并没有多说什么,微弯一下腰,优雅的开口:“此事稍后再商量。”
说完转身离去了,定州城的那些官员见瑞王和齐王两个人脸色都十分的难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说话,哪里敢开口,多说一句话,皆告辞离去,连居住在官衙内的知府大人,也借机溜走了,最后只剩下南宫烨和南宫睿二人。
南宫烨一脸如明珠般璀璨的面容,染了阴沉,眼瞳深幽好似汪洋,起伏不平,惊涛骇浪。
他做梦也想到,西门云最后来了这么一着,这什么情况,说明父皇早就知道薷烟岛的人根本没有骚扰定州,他之所以如此做,只是想让五皇兄有一个班师回朝的理由。
好,真是好心计啊,所有的事都在他一个人手中掌握着。
父皇啊,父皇,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是你掌握不了的。
南宫烨唇角挂着冷笑,转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自动自发的斟了一杯酒,一仰头喝净,然后望着南宫睿,沉声问:“五皇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睿走过来,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发现南宫睿的异状,他同样的不好受,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来,斟了酒喝了一杯,又给南宫烨倒了一杯,沉痛的开口:“知道吗?父皇一向如此,当日太子皇兄的事是这样,无辜的我成了同谋,被贬到定州来,知道吗?那时候我只想陪在他的身边,失去了母妃的我,只想陪着父皇,可是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给我安排了一条好路,所以我立刻背负了一条谋逆的罪名,被贬到这苦寒之地来,现在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再一道圣旨,又想把我调回京去,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啊?”
南宫睿同样很痛苦,举高酒杯,望着南宫烨:“来,我们喝吧,不醉不归。”
“好,”南宫烨不再说什么,喝干了杯中的酒,两个人同时苦笑起来,似乎都没醉,似乎又都醉了。
南宫烨想起自已所遭受的罪,还有母妃到死还受着污辱的事,不由得苦笑:“你还好一点,至少他都是因为爱你,才动的脑筋,可是他对我呢?他从来没爱过我,却让天下人知道,我是最受宠的皇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此刻两个人都听不进别人的话,只自顾自的发泄着自已心中的愤恨。
最后差不多都醉了,手下走了过来,两人扶一个,把他们都扶出去了,就这样,还一路叫着:“七皇弟,来,喝。”
“五皇兄喝。”
瑞王府里,凤阑夜睡了一小会儿,此刻正在灯下看书,微微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过却似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大眼神晶亮而有神,唇角挂着浅浅的不可见的笑意,青黛和蓝黛立在一侧望着这样的主子,竟有一刹那的失神,虽然同为女子,可是小王妃的风华还是让人难以抗拒,连女子都如此,何况是男人。
两个小丫头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响起来,然后月瑾和另一名侍卫,扶了王爷走进来,南宫烨的嘴里还在喃喃不语的念叨着,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发生了,所以才会喝酒,凤阑夜站了起来,看着月瑾二人把南宫烨放到她空出来的软榻上,忍不住蹙眉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向不是失态的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月瑾放开南宫烨,恭敬的回话:“禀小王妃,今天晚上,西门云将军忽然拿出了一道圣旨,让瑞王攻打薷烟岛,所以主子一听便急了,和瑞王两个人都喝醉了。”
凤阑夜诧异,攻打薷烟岛的事,在他们意料之中,南宫烨喝醉了,因为昊云帝的一连措举动而痛苦,可是那瑞王好好的怎么也喝醉了酒。
“瑞王怎么了?”
月瑾因为一直站在旁边,所以自然把瑞王南宫睿的话听进去了,忙回话:“瑞王说当日太子谋逆,他根本不知道便被安了一个谋逆的罪名,然后发放到定州来,现在皇上又想让他回去,说他已经习惯了这里,所以很痛苦。”
凤阑夜的眼神深幽,在房间内来回的踱步,瑞王怎么样先不去想,既然圣旨下了,那么红衣火炮一定出现了。
“千渤辰,月縠。”
凤阑夜一声唤,两人立刻出现,恭敬的垂首,凤阑夜沉着的命令:“立刻前往定州城外二十里外的楚江河,我想红衣火炮若是运过来,应该从水路过来,你们牢牢监视着楚江河,一有消息立刻来禀报。”
“是,小王妃。”
两人闪身离去,房间内,凤阑夜挥了挥手:“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青黛立刻应声:“是的,主子,”几人退了出去,凤阑夜坐到南宫烨的身边,伸手摸他的脸颊,他脸上身上都很热,一伸手抓住凤阑夜,费力的睁开眼睛望着她。
“阑儿,知道吗?他什么候时候都想着五皇兄,可是对我呢?对我母妃呢?那么残忍,他太残忍了。”
南宫烨字字如珠狠厉的掷出来,眼神一刹那的冰冷凶残,好似一只负伤狼的眼睛,恨不得连人带骨的吞噬了那个令他憎恨的人,凤阑夜伸出手握着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中的恨意太强烈,而能力又那么强,若真的发起狠来,只怕天运皇朝会涌起血风腥雨。
正想着,青黛从门外端了一碗醒酒汤进来,凤阑夜接了过来,侍候南宫烨喝下去,然扶着他躺下,柔声的开口:“好了,没事了,睡一觉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可有事做呢?”
“好。”
南宫烨闭上眼睛,伸出手紧拉着凤阑夜,凤阑夜反正也不累,便靠在他的床边坐着,坐着坐着便歪到他的身上了,半夜的时候,南宫烨醒了过来,看到凤阑夜伏在他的身上很香,不忍心吵醒她,她最近的身子太虚弱了,所以把她抱回床上去,两个人又拥在一起睡着了。
天亮后,凤阑夜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到头顶上方的传来的打招呼声:“阑儿,你醒了。”
凤阑夜顺着他的话,指了指一侧的软榻,又指了指床,他们两个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南宫烨看她迷茫的神态,不由得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他的阑儿才是世间最干净的人了,为了救那些人,放了那么多的血,使得自已虚弱无比,若不是如此,他一动她早就醒了,比这世上很多人要干净得多。
“你没事了?”
想到昨晚的事,凤阑夜关心的询问,南宫烨立刻点头,昨晚他是失态了,一来是因为看到了圣旨,二来是被父皇对五皇兄的爱给刺激的,以后他再也不会了,既然那男人从没真心爱过他,他又何必纠结,因为他不是没人爱,他有阑儿,还有爷爷,这已经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否则满盘皆空。
“嗯,我没事了,没想到父皇真的有意攻打薷烟岛。”
南宫烨的眼瞳深邃阴森,唇角是凌寒的笑:“他以为有了红衣火炮,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一次他一定要毁了这门火炮,以免它以后再出来害人,如若没有这个东西,当日云凤就不会灭,现在竟然又要拿来对付薷烟岛上的人。
“我们可以毁了那火炮,爷爷不是送给我很多榴雷弹吗?榴雷弹的威力也不小,只要能靠近那门火炮,就可以炸毁火炮的内部结构,那么它就没办法再运转,就是一门空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