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瑶先是喜不自胜,而后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道:“什么黄粱一梦,难不成我自以为的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吗,只是你给我捏造的一个梦?”
和尚摇头,慈悲一笑,“是梦,却也是一世。你的结局,便是我师弟逆天的结果,我窥测到了,便如实让你看见。我与师弟同出一门,我有什么手段,他都有,所不同的是我们二人的道行深浅罢了。”
洛瑾瑶觉得不可思议,微张了小唇,傻呆呆的望着和尚,“这么说来,整个世界不都像你们手中的棋局,随便你们摆弄了?我们是什么,是你们博弈的棋子?”
心中瞬息悲愤。
和尚摇头,手指着天,“你错了,我们亦是棋子,执棋者乃是天命。我们窥探到了天机,可预知未来,而未来却是千变万化,我们预知的不过是最初的未来,是未来的冰山一角,未来究竟如何,要看人,而和尚我赠你黄粱一梦,不过是点醒你罢了,你能最终坐上皇后之位,是你自己走出来的结果。我们有句俗语说的好,天算不如人算,天命给了我们最初的轨迹,我们究竟走向何方,却要看我们自己。一念,便是一个世界,一个结局。”
洛瑾瑶懂了,“窥伺天机,那你是否会受到惩罚?”
和尚点头,“一生只能窥一次天机,减寿五十年。”
“那你……”
和尚道:“我寿元将尽了。”
洛瑾瑶登时愧疚难当,双手合十一拜。
和尚笑道:“娘娘不必心存愧疚,和尚亦有自己的私心,我只是为了得到那千万人的功德罢了。我预知大齐将亡,成也陛下,败也陛下,便算出了和陛下命运息息相关的您,帝王命,不可撼动,和尚只能从您入手,我那师弟也只好从您入手。”
洛瑾瑶就不懂了,“大师您是为了得到千万人的功德,那您的师弟是为了什么?”
和尚道:“有佛便有魔,他大概便是我累世的冤孽吧。”
洛瑾瑶想了想道:“我想知道,上一世,就是大师您窥探到的那一世,我死后,我夫君的结局,他、他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只是这么一想罢了,她的心就疼的喘不过气来。
和尚摇头,“你自己看吧。”
他一挥手,洛瑾瑶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墨夜,月色惨白,喊杀声震天,宫门大开,到处都是死人,火舌将一座又一座的宫殿吞噬。
“找到暴君了没有?”高恒将龙旗踩在脚下,问下属。
“还没有,将军。”
“再去找!”
“高恒,我们胜了。”太孙武晟烨跑来,一把抱住高声,激动的不能自已。
“是,我们胜了,太孙。”高恒抱住武晟烨,悄悄拔出染血的匕首,“你,我也利用完了,去死吧。”
“什么?!”
猛的,高恒将匕首捅入太孙的背心,脸上带着胜利的笑,手上却狠,接连捅了三五下,一把将武晟烨推倒在地,将其踹下白玉石的龙阶,仰天大笑,“大齐终于是我的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就在高恒摘下胜利的果实不久,大金和西夏的铁骑相继而至,一年后,高恒被钉死在龙椅上,大齐被大金和西夏瓜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烟尘里。
大金得到了燕京,已是大金皇帝的完颜康从一个木石匠人那里得知了一个地方——瑶池仙苑。
传说,这是齐殇帝所建的地宫,里头藏着无数宝藏。
完颜康动心了,派人去找瑶池仙苑的所在,耗时一年,死了无数精兵,终于找到。
这座地宫名不虚传,地面铺着汉白玉石,墙壁上镶嵌夜明珠照明,金器银器摆放的井井有条,精美绝伦。
然而,当禁不住诱惑,第一个去摸金器的人,手碰到金器的时候,却瞬息被腐蚀掉了整个手掌,紧接着便是无数淬毒的冷箭,第一波来盗墓的人全军覆灭。
完颜康不甘心,又派来更多的人,这波人很幸运,进入了地宫内城,却被一群甲壳虫侵蚀,占据了肉身,成为了空有皮囊的活死人。
至此,瑶池仙苑鬼城之名,传遍天下,引来无数觊觎宝藏又心存侥幸的盗墓者。
然而这些人,大多都葬身于此,活着出去的人也都疯了,大叫着有鬼、有鬼。
整整二十年,无人能进入内宫,无人知道内宫里葬着谁。
二十年后,大金国库空虚,完颜康下了狠心,秘密集结全国高手,再次侵入瑶池仙苑。
二十年,许是机关腐朽老旧了的缘故,完颜康终于打开了内宫的门,里头摆放的东西,却让完颜康恨不得鞭齐殇帝的尸。
金银珠宝,没有。
有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孩玩具,一些保存如新的丝绢华服,一张四进的雕花檀木床。
琴案上摆着一张琴,旁边是一个羊脂玉香炉,紫烟袅袅,二十年不灭。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罗汉床,上头摆着矮桌,矮桌上放着棋盘,棋盒是打开的,棋盘上摆着残局,仿佛还有人在下棋。
东边放着博古架,古董不多却精贵,隔开了一个小室,里头是书房,书桌旁放着一个沉香木大缸,里头插|着许多名家字画。
帐幔是烟青色的,有缠枝兰花的细纹。
绣墩上放着个笸箩,笸箩里是针线绣棚。
很明显,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却非常冷,这一点很奇怪。
完颜康亲封的摸金校尉一把扯开垂落的床帘,就知道了冷的缘故。
四进的檀木床里,放着一张寒玉床,床上躺着一对人,男子穿着龙袍,女子穿着凤袍,双手交握,五指交缠。
二十年,这二人的容颜栩栩如生。
摸金校尉倒抽一口冷气,禁不住跪地叩拜。
看到这里,洛瑾瑶哭的不能自已,她是哭醒的。
睁开眼就看见胡子拉碴,为她憔悴的武嗣和,一霎扑到他怀里,“夫君。”
武嗣和高兴疯了,抱着洛瑾瑶哈哈大笑。
赤脚肥耳的和尚缓缓睁开了眼,起身,悄然离去。
翌日,这位法号正觉的和尚,坐化在自己的禅房。
神龙帝恢复上朝的第一日就将正觉和尚封为了国师。
与此同时,鲁国公府传来噩耗,老夫人和洛琬宁先后去世,以守孝丁忧为名,洛文儒退出朝堂。
至此一生,再没做官。倒是在周一圣去世之后,他携周氏去山东济南任了清远书院的山长,周氏接替自己的母亲,主持清远善堂的事情。
被毒烟丝和毒香料所害的王公贵族、豪门巨族,多不胜数,好在神龙帝把解此毒的方子公布了天下,然而只有药方无用,要有药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