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又道:“田伯再有一事却有些麻烦。”
“公子但讲无妨,小老儿定然唯命是从。”
“田伯,如此躲人耳目还不算妥当,先前痴傻倒也无所谓,所谓无知者无畏而已,如今我这姓氏却颇为头疼,姓阚吧必受株连,姓祝吧,人家上虞祝家必定意味耻辱所不容。”说罢云舒摇头苦笑。
“公子所虑甚是,如今公子获得新生,因祸得福,当日阚府被抄家,小老儿背负公子,本想一并寻死,所以也就疏忽了府中的文身官凭,这些时日小老儿被喜事袭扰,却是忘记了此番大事,实在该死!”
“田伯勿要自责,我也是方才想到。田伯不知您看在越州城中可有交往过密,可以交心之人?”云舒问道。
祝田目光深邃,迷眼望向夜空,思忖良久才缓道:“小老儿随小姐入住都督府也有些年头,要说交往过密之人倒是不少,想来大都是些口蜜腹剑之人,多半是仰望这都督门楣之辈,要说交心者,如凤毛麟角啊!”祝田说罢一声长叹,甚是无奈之状。……
祝田目光深邃,迷眼望向夜空,思忖良久才缓道:“小老儿随小姐入住都督府也有些年头,要说交往过密之人倒是不少,想来大都是些口蜜腹剑之人,多半是仰望这都督门楣之辈,要说交心者,如凤毛麟角啊!”祝田说罢一声长叹,甚是无奈之状。
二人如此沉默,久久不语。
云舒心中倒是坦然,心想别看大唐建国已有七年,可是外患不绝,战乱不止,常常是摁住葫芦起来瓢,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均田,户籍制度严苛,却流民源源不断,路旁哀哀白骨屡见不鲜,居无定所下的户籍制度难以全面实施,近来长江两岸战事刚刚平定,城池修建,土地重新造册,地契上报入档,流民吃饭安置,铺修官道,疏通水渠,官府早已经是焦头烂额,哪里还在乎这一个半个的人员,只是差些铜钱铺路而已罢了!
突然祝田询问的眼神看向云舒道:“公子,不妨小老儿去找找越州城中富户薛万千一试如何?”
“田伯这薛万千是何人?”
“奥!这薛万千薛老爷倒是一个和善之人,咱们脚下这片土地便是由这薛老爷当初给张罗着买的,还从中做的保人,如此想来还算是个可信之人。”
祝田又摇头道:“只是如今再去与其见面,恐怕会有些难以为情。”
“为何?”
“公子有所不知,当初林家悔婚害命,将公子从万香楼推下,哪万香楼便是哪薛万千的名下产业,如果小老儿贸然去访,恐其害怕小老儿是去寻仇,当初曾作保肯定又怕受牵连,定然会避之不及也!”
“田伯,您说这薛万千是和善之人,又在越州城中产业颇多,定然是个心思睿智之人,绝非碌碌之辈!一试保准无妨。”
祝田听后,还是心存疑虑,半信半疑,见公子如此恳切,也只好答应节后一试。
光阴如梭,转瞬即逝,上元节过,老仆祝田取珍藏铜钱十贯,披星戴月起个大早便奔北地而去。
直至华灯初上,皓月当空,云舒萎缩在稻草褥中听见外面脚步声急,仔细分辨正是老仆祝田步履无疑,心下一宽,闻听脚步声还在几丈之外,几声呼喊已然传入耳鼓,声音中含有几分惊喜,想来田伯定然是大功告成。
“公子,公子——”
“田伯,我在!”赶紧起身着衣,迎接祝田入茅屋内。
引火盆中星星残火点燃油灯,田伯满脸笑意,将背囊随手丢弃一旁,拱手施一礼后围绕火盆而坐,取几片干竹掷入其中,不一会儿青烟腾起,火苗渐着,茅屋内明亮了些许。
祝田饮过云舒递来的清水,一抹嘴巴笑道:“公子之言果然如此,那薛老爷当真满口应允,不日便让小老儿到城中薛记药铺去取官凭文书。薛老爷果然信人也!”
云舒在旁笑而不语,心道,这还不是哪二十贯铜钱的功劳。当今世道,按云舒脑海中记忆,此时的一斗粟米才值开元铜钱三至五枚,据史料记载隋唐时期没有大斗,虽有一石十斗,一斗十升之分,然朝代不同也各有大小之分,唐初天下归制便颁布一系列尺度法令,按后世算也就是一斗十几斤的样子,虽然历史上众说纷纭,前后唐书说记载也不可轻信,还是少做计较为妙。
再者影视剧中大锭纹银更是信口雌黄,金银乃属官府节制,平头百姓在这兵荒马乱年代能够用到可谓寥寥无几,甚是多数见都没见过,何来随手一掷十两之说。
老仆所背铜钱十贯,乃是万枚开元通宝,足有四五十斤之重,换算后世人民币当有百万之巨。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世间能有几人不被这黄白之物所困扰。……
老仆所背铜钱十贯,乃是万枚开元通宝,足有四五十斤之重,换算后世人民币当有百万之巨。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世间能有几人不被这黄白之物所困扰。
“公子,却有一事恳求公子宽宥,切勿责怪小老儿自主理事。”
“田伯何事,但讲无妨。”
祝田满脸愧疚之色,堪堪道:“小老儿暗自思量,你我主仆二人今后定然要隐姓埋名,既然原先姓氏皆不能取,必然要另做它姓。”
云舒听罢,连忙点头赞许。
“待老朽见过薛老爷,假意谎称你乃我明州老家一选房侄儿,逃难至此,田园被毁无依无靠,更是毁了官凭文身,望薛老爷念及往日情分,又逢主母罹难,可怜小老儿一二,多使钱办理个官凭,也好入籍谋生,薛老爷倒是痛快之人,并未提及以前种种过往糗事,想必是怕我提及公子丧命尴尬,便一口应允。
畅谈许久,薛老爷念及昔日小老儿曾隔三差五光顾薛家药铺,为小姐拿药诊病之由头,倒是多了几分和善,老朽便趁热打铁,将昔日林家悔婚害命,嫁祸万香楼一事和盘托出,薛老爷闻听即刻答应着手办理。
公子还有一件可以说是喜事,如今这越州城原先林姓刺史已然奉调回京城任职,哪越州城首富林同书也已变卖家资,一同去长安谋富贵而去,说来也巧,如今这新任刺史大人与其薛家大有渊源,故薛老爷才如此爽快!”
云舒听罢,长吁一口浊气,心意放宽。
至于哪擅自做主之事,便是田伯将自己姓氏改为干,名云,字章平。
原因有二,一是云舒,章平名与字乃是家母祝青瑶亲自所起,不敢擅自更改,再者这个名与字阚家人更是一无所知,连阚府下人都称云舒为傻子,阚棱虽为越州都督,都领辖下兵马,官府中虽是有造册户籍,下发官凭便是祝云舒,用一个云字,必无从查考。
至于字章平,天下恐怕只有母亲祝青瑶和老仆祝田知晓。字者等同于后世乳名,只有长辈父母能叫,何况其母子本来就不受待见,视之去弃履,有谁在意这个傻子。
其二,这片丘陵之地原本有个名字叫干家坞,也有人叫邗家坞,姓氏上的干通邗,此地读音为甘。本是一干姓祖产,种茶植桑打鱼为生。后来家道中落,这丘陵之主是一干姓后生,年纪也巧与其相当。
后得顽疾,经常到薛家药铺诊治抓药,病入膏肓弥留之际,无奈将此地抵做药资,归于薛家产业,后才入祝田手中。
正巧哪干家后生死后并未消籍。只要有人担保补办一张官凭即可,又有薛老爷与新任刺史有旧,办理此事易如反掌耳!
果然钱能通神,几日后祝田再入越州,便拿回两张官凭,名字便是干云,字章平,越州辖下会稽县干家坞人氏。看的云舒一阵惊喜,真没想到,大唐的户籍制度如此缜密,上面记载貌凭,籍凭,户凭,地凭,除了没有照片外,与后世身份证大致相同。
地凭更加详细记录,镜湖西偏北三寸,方圆丈数,地十亩,岭地三十亩,属分永业田产,就是说是私人田产,没有死亡,逃遁等不得买卖。
令云舒惊诧者便是田伯却自愿委身为奴,改名字为干田,看罢云舒才知,田伯本来就是姓田,乃是明州人氏,也就是后世的宁波,开始叫鄞州,鄞县,家中老幼皆死于战乱,如今该叫其为干田者,五十有二,孑然一身。原本是上虞县祝府长兄文远家中管事,白身良人,良人乃是统称,白身者,无业游民也,不在士农工商之列。
对于这姓字名谁,云舒这两世为人之人哪里还在乎,所谓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早已看淡如风轻。……
对于这姓字名谁,云舒这两世为人之人哪里还在乎,所谓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早已看淡如风轻。
如今这心事一了,自然心中大快,以后不用藏头露尾,隐姓埋名,岂不快哉!
倒是哪个薛老爷薛万千让这如今称其为干云者好生疑惑。以后定然会其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