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去干什么,但是她每天早晨都会把窗子打开,杵着下巴看着他走过安静的街道。
相比之下,常洛禾真是太普通不过了,最多算得上那个吉他男孩的一万分之一,还要再减去一点。米蓝就在心里想,那个人会是谁呢。
那段时间,米蓝迷恋上了纯白的裙子、白球鞋。每天上课,她都趴在桌子上写一封封忧伤得落花流水的信,而坐在后排的常洛禾似乎早已注意到了米蓝的变化。他小声地喊“米蓝,米蓝”,可是米蓝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米蓝的不合作,常洛禾一下子蔫巴了,他提不起精神,上课打瞌睡。终于有一天他在米蓝的耳边说:“米蓝,你真的很催眠啊,坐在你后面一听课就犯困。”米蓝听不下去了,就将墨水狠狠地朝后面甩,常洛禾脸上就绽开一条蓝。
常洛禾买了一套迷彩服,他给米蓝展示。米蓝笑他,他就夸夸其谈地说:“我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你相信吗?”米蓝努努嘴,表示不屑,常洛禾就说:“我是班长啊,我说的话你应该相信。”米蓝就朝他作了个揖,说大哥饶了我吧。
第二天早读时,米蓝悄悄地回过头对常洛禾说:“你连跑步都怕,还当兵啊,你要当兵,我就当飞行员了。”常洛禾无言以对,脸一下子红了。
秘密被晒了出来
常洛禾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米蓝,你看好了。”常洛禾开始练习跑步了,他每天早晨背着书包从家里跑到学校,第一天他跑着跑着就哭了,因为风吹在脸上很疼。
可是一个星期后常洛禾跑出感觉了,他想让米蓝看看自己已经能跑得很快了。可米蓝没心思,她让常洛禾闪一边去,最好别在后面唧唧喳喳地,否则她会很不客气。
常洛禾跑步的兴致一下子降到零度,他心里顿时飘起了一粒粒小雪花。看着米蓝整天心不在焉的样子,常洛禾很生气。
常洛禾向米蓝开了一个玩笑。他说:“米蓝,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想离家出走,明天就走,你一定别告诉老师啊。”米蓝哈哈大笑,她拍了拍常洛禾的肩膀说:“常洛禾,你是要去当兵吗?那祝你一路顺风啊。”
常洛禾像一个冰人一样立在那里。米蓝去上厕所,常洛禾就翻看了米蓝的日记本。他发现了米蓝写的那个“吉他男孩”的信。
常洛禾一气之下将信偷了,他躲在学校花园里一口气将信看完后,觉得这次米蓝落在自己手里了。常洛禾将信复印了好几张,贴在教室里。米蓝就成了全班的笑料。
米蓝被请了家长,她被劝转学,米蓝哭着回来收书包时,常洛禾愣了。常洛禾喊着米蓝你别走,然后冲下了楼。
米蓝没有转学,常洛禾向老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说那封信是他模仿米蓝的字迹所捏造的,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米蓝不给他抄作业而报复米蓝的。
老师就将常洛禾调到了最后一排,不准他再接近米蓝。
春天,影子突然很矮
常洛禾信守承诺,不再打扰米蓝,甚至不再跟她说话,只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发愣。
米蓝不再写情书了,不是怕转学,而是不想再让常洛禾看见。她决定去见见那个男生,告诉他,她想和他做朋友。可是当她鼓足勇气故意在那个男生面前摔倒时,男生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理不睬地走开了,最后还是一个阿姨将她扶了起来。
虽说是演戏,但米蓝演得太真了,她的脚扭伤了。躺在床上,她不停地抹着眼泪,妈妈为她擦药水,脚很疼,但最疼的还是心里。两个月来,她每天趴在窗边仰望,却只换来一个冰冷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卑微得像尘埃。
米蓝请假了,不是因为脚扭伤,而是她想静一静。她将写给那个男生所有的信撕得粉碎,然后用报纸将窗子封了起来,不再打开。
米蓝在家休养的一个星期里,她都躲在昏暗的小屋里茶饭不思。偶尔她会听见有人在楼下喊她的名字,她知道是常洛禾,但她谁也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