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雨石慌了,有种欺负媳妇儿的错觉:“艹,师兄你别哭啊,我又不疼。”
杨兴轻轻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深呼吸一口:“叫药油熏的。对你动手的人能认出来吗?”
“不能,那么黑我哪儿得清啊。”纪雨石云淡风轻地拍起肚子,一震,疼得不敢动了。
“你能没清?骗我是吧。”杨兴冷着脸,直直地盯着他,不相信的目光扫在他的伤处。
纪雨石不太敢动,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滚,像在痛觉神经上撒盐。下边儿是强有力的持久痛,挨踢一瞬间他就跪下了,站不起来也叫不出来。疼过一瞬间的绝望他就晕了,晕得很快,直到此刻仍旧酸痛不止。
不止那个地方疼,像闹肚子的绞痛,有只手在底下连拽带拧的,从肚子一直疼到肾。
疼得他想把浪鸟儿切了。
“你就当我没清吧……”他沉默地垂下眼皮子,眼神飘忽了一阵又接着说,“师兄,我不想再生是非了。时候不懂事儿,总觉得打架不能吃亏,必须把气出了。现在不想了,打了又能怎么样?不打又能怎么样?你替我找人报一顿仇,老炮儿他们能吃亏吗?翻过来就能再找你。”他的眉头笑舒展开,“况且你还得开店呢,他们找咱俩太容易了,光又是个孩子。算了吧,无非就是我疼一阵儿,没废了就行……我就想踏踏实实和你开店,和你学赚钱。”
杨兴不说话,嘴唇闭着抿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纪雨石。
“师兄你别记这个仇,行吗!我都认怂了你就别计较了,行不行!”他稍微提高了音量,短短半年已经学会了怂字怎么写,再也不想惹事,“他们打完这一顿就算完了,你别翻回去打,我求你了行吗!我知道你能打,真没必要,人在社会上混必须学会低头,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杨兴一个字也不说,头也不抬。
“艹!师兄!”这媳妇儿真特么牛逼。
低头?杨兴只觉得怒火锋利地冲了他的眉心,右侧的眉毛斜着挑起老高。“你觉得师兄低得下吗?”
“低得下低得下,你要心里过意不去,摸摸我的脑壳,再帮我……”纪雨石比谁都清楚杨兴敢玩儿狠的,这人就是一把尖锐的玻璃片儿,惹不起,“师兄你帮石头换个手机屏呗,又碎了,换个好的就行,150块。”
多灾多难的手机屏幕从正中裂开,一裂到了低。杨兴牙都想磨碎了,要把牙龈咬出鲜血来才解气。
“遇不上就算了,遇上了,我说了算。”杨兴着那一道裂痕。这是多大的力道撞了纪雨石的腿,才能让屏幕直接碎成两块。
杨兴仿佛目击了石头一个趔趄被人摁在地上暴踢,万箭穿心疼。
纪雨石不再吭声,只是着杨兴雪白的喉结。“师兄啊你真白,我给你咬了个牙印儿嘿!赶紧开店赚钱比什么都重要。等店一开,你教我怎么送外卖,我就是什刹海这片最野的外卖哥了……嘶……”
“又疼了吧!”杨兴想掀被子,一下被摁了手,又气又疑惑,“都这时候了你别闹!你让我,真出血了咱们赶快回医院!”
“师兄……”纪雨石拼命地笑着,给杨兴拨拉刘海,全是汗,“别给我出气,千万别……我挨完这顿打,光他就没事儿了,你别让我……别让我白疼这一顿,行不行?”下颚骨微微发着青,“别让我白疼这一趟,行不行?杨兴你特么给我句准话!”就算疼也疼得很要强,昂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
这样子好比有人拿钻头往他心尖上打洞,酸得眼睛蛰痛。杨兴暂时不计较了:“行,师兄带着你踏踏实实赚钱。咱们赚了钱再去姥姥。”
“那行,嘿嘿。”纪雨石哆嗦着点了点头,才把娇气都抛给他,展示的坚强一下就不成事儿了,“师兄哄哄我呗,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还要摸摸脑壳。”
杨兴正气头上,忍不住被逗笑了。“你别贫啊,等好了再抱。”
纪雨石他笑也放心大胆地笑了:“那我困困了……可疼得不敢睡,你着我啊,要是出门跟我说一声儿再走。”
“嗯,师兄不走。等你睡醒了咱们吃两片止疼药。”杨兴用捧的方式去捏他尖下巴,这么漂亮的脸现在疼得蜡黄,颧骨底下凹出一片烫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