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双想和纪雨石说的,虽然这是私事,可俩人认识太久又天天见面,不说很过意不去。“我懂……我宁愿认识个清清楚楚的坏人,也不想再来什么不清不楚的好人了。纪少你信吗,我有过那种客人,就是说……会说挺喜欢我的,每次来都和我聊天,男客人。”

纪雨石继续瘫着。“嗯,我家双双这么好,有人喜欢很正常啊!”

“第一回遇上,我当真的。我每天早早来站班,等着他推门进来。偶尔见一见就好欢喜,好像自己等着……男朋友。”唐双又在练削柠檬,这回却总是失手,“我不该这么想,因为他也就是随口说说,接酒杯的时候会摸我的手。咱们这样子的不好谈朋友,我真的信他。可是信了之后他就不见了,再来还是一模一样的。喝几天酒,又找不着了,说喜欢我,可连手机号码都不会给我。”

纪雨石坐着不舒服,听着也不舒服。

唐双接着一笑,把司马昭之心得通透极了。“后来再有人这么说,我就不信了。周先生不一样,他……他不说喜欢我的,可是他能让我随时联系,还约我出去。我来北京4年了,没有客人约过我出去的,都是在酒吧里。”

“你早说啊,你早说我早约你了,轮得到那大色逼!要不咱俩这周就约会吧?”纪雨石站着也疼,又坐下了,找不到合适的姿势。

这时唐双反过来劝他。“咱们约会是朋友约会,不一样。我不是容易上当的,也想找个人抱团取暖了……大概就是,两个人一开始就说清楚,反而很放心。周先生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纪雨石本来还想劝,唉了一声,一拳砸上吧台:“靠,那不是便宜他了!”

“纪少……我又不是孩子。”唐双哭笑不得。

“反正你选谁都比选他好,你说这帮人是不是大变态啊,我师兄成天我不顺眼,也不知道夸一句。”纪雨石才暖和过来,解开红李宁,“真受不了他,等爷再多赚几倍,天天嘲讽丫的。”

双这时候悄默默拿出手机来,发了两个字:到了。

“你说我师兄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同意我干酒托的人是他,天天挤兑我干酒托的人也是他,这人有特么精神分裂吧?”纪雨石耳朵都气红了,把额前几根头发撩开,一指,“你!我脑门儿都起包了,就是被他气的!”

“其实杨先生这个人很好的。”唐双温温地劝,微信里杨兴秒回了他,回了谢谢。

好个锤子啊,纪雨石无精打采地晃着腿,连句表扬都没听着。今晚悠着喝吧,累死了。

杨兴的手机从爷爷去世就没有开过静音。特别是夜里,别人会关机会调震动,他反而把铃声开最大。4点多的时候微信一响,同时叫醒了他和猫。

[唐双:快走了。]

[杨兴:谢谢。]

缓了一缓,他起身穿衣。1月底的凌晨必须穿羽绒服了,他也没来得及买呢。黑李宁、黑裤子、白帽衫,再加一件米色的冲锋衣,走在街上像个夜游神。

杨兴傲死了,有他那份独有的脾气。纪雨石说不用送他绝对不再多问一句,但是他可以接。

想起那人就来气,杨兴隔着平安大道怒视酒吧街,等着那边人影现身。那份傲气明令禁止他穿过马路,站在这里就算杨兴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纪雨石从老板手里拿了结款,和双打了个招呼,把红李宁的拉锁拉到喉结。一出酒吧差点儿被风吹死。

北京冬天的风啊,就跟和人有仇似的。

有伤不能喝酒,纪雨石明明白白的,可还是喝了。所以现在伤口开始作妖,一处比一处跳着疼。也许是故意和杨兴较劲,今晚喝过了五分醉。可又不敢太较劲,七分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