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仪还未开口,林若云便抢先一步,掩唇轻笑:“陈夫人旁边的那位姑娘是谁?本宫瞧着眼生的紧。”

她一开口,在场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柳宛这一方。

秦月忙起身,行了这两日刚学的礼,心脏跳的极快,她咬了一口舌尖,密密麻麻的疼痛缓解了她的紧张。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回贵妃,民女是光禄勋陈轶的表妹秦月。”

她垂头看着鞋尖,有些拘谨,不太敢抬头去看上方的两位贵人。她幼时跟着姨母,姨母不曾享过一日陈家大少夫人的荣光,她自然也没过过好日子。后来被生父认回去,继母苛责,父亲糊涂,她干着洒扫丫鬟的活儿,却要作为小姐去嫁给年过花甲的县令。

幸而姨母怜惜她,她定要留在这富贵堆上京城内,过着体面尊贵的日子。

“表妹啊~”林若云拖长了声音,语调暧昧。“想来姑娘定与陈将军关系极好,陈夫人才会带你来皇后举办的春日宴。”

她刻意加重了关系极好几个字,秦月面上适时浮上了一层红晕。

一直看着这方的各位夫人眼神更加不对起来,世家之间没什么秘密,更何况那位陈老夫人并未刻意隐瞒,甚至屡次向诸位夫人提及,想要让内侄女给儿子做妾。

这柳宛还真是忍得,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出身,嫁的夫婿暂且不说,人陈轶现在是天子近臣,大梁新贵,现下都不存在配不配得上一说。可这劳什子表妹,她们倒还未见过,一个未过门的妾室,居然骑到主母头上来了!

还有柳宛也真是自甘下贱,该有的风范高傲被狗吃了般,在家关着门被欺负也就算了,居然懦弱到带着人来皇宫。

丢人现眼!

夫人们先前的艳羡消散,本还羡慕柳宛夫妻恩爱,家中又无妾室,体面又风光。谁知半路居然杀出了个表妹,家中那老太婆同内侄女合伙来苛难,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还是她们好,丈夫虽纳了妾室,可该有的体面、尊荣是一样不少。

什么爱不爱的,倒也没那么重要。

瞧瞧柳氏,脸都白了。

怀仪冷眼看着林若云和秦月一问一答,并不搭话,夫人们也不愿同秦月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说话。

林若云目的达到,问了几句便不再多说。

被打断的宴会照常进行,无论是见过皇后还是不曾见过皇后的夫人,都觉得今日的谢怀仪格外好相处。

面容和煦,她本就长得好,一笑,明媚娇丽,倒让诸位夫人增加了不少好感。

在林若云牙都快咬碎了的目光下,夫人们不再拘谨,彼此笑着交流,场面一度和谐。

有人真切夸赞:“娘娘今日的发簪煞是好看,远远望去,那蝴蝶仿佛要飞起来般。”

怀仪闻言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笑道:“也不是什么珍贵物件儿,兄长送的,听说来自白玉堂,夫人若是喜欢,本宫便赠予你。”

她从发间取出两支蝴蝶发簪,让晚枝送给那位夫人。

那夫人受宠若惊,忙接下谢恩。

旁人看得眼酸。

别的不说,那簪子是真的好看啊。

没得到簪子的夫人心有遗憾,暗暗记下白玉堂,待出了宫,定要去瞧瞧有什么好物件儿。

哪个女子不爱美?

是以京中掀起一阵白玉堂热潮,有钱有势的夫人们都爱上此处瞧瞧,若是得了个好物件儿,戴着出门参加宴会,那脸上都是有光的。

源源不断的金钱涌入白玉堂。

当然,这都是后话。

既然是宴会,又有百花作陪,怀仪不好拘着诸位夫人,便让她们自行在御花园内走动赏花。

干巴巴坐着怀仪也难受。

她起身,还未离开这处地儿,便见一道挺拔身影往这方来。

满园笑声霎时停滞,一群夫人忙行礼问安。

怀仪小脸一垮,待人走近,才敷衍行了个礼。

倒是还未离开的林若云,见了成砚,如鸟归林,行礼后那两只眼睛便黏在他身上,衬得怀仪一众人十分多余。

怀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扫兴。

“不知陛下来所为何事?”

她这意思很明显,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成砚听出了她的意思,摸着鼻尖,笑道:“听闻你在此处办春日宴,来讨杯酒喝。”

林若云不甘示弱,主动搭话,不愿让怀仪跟成砚有过多交流。

而守在怀仪不远处的柳宛,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她心下恹恹,自然没有心情管旁人。

是以无人发现,没什么存在感的秦月,此刻正面色含羞,目光不自主悄悄望向成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