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怀仪如今的身份地位,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这押岁钱是他们的心意,只为图个吉利兆头。

眼眶发热,怀仪拿着锦囊,指尖慢慢收紧。

这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变,她还是谢家千娇百宠的姑娘,哥哥会为她寻来各色零嘴,替她出气,像天神降临保护她,爹爹,她很久没见到爹爹了,可他仍然托哥哥给她带来押岁钱。

若是……

若是爹爹没有执意造反,或者爹爹不曾狠心杀了廷之,他们应当还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她低着头,不叫怀恩看清眸底的情绪,忙又拿了一串糖葫芦,自顾自吃起来,掩饰这片刻的慌乱无措。

刚吃了两个,怀恩见了不由叹气:“你这样吃,今晚怕是连豆腐都咬不动了。”

怀仪咀嚼糖葫芦的动作一顿,半烂的山楂不知该继续咀嚼还是吐出来,那股子伤心失落成功被怀恩带偏方向,想起过往贪吃糖葫芦,最终牙根都仿佛是酸的,连咬块豆腐都费劲。

她这副后怕的模样让怀恩忍俊不禁,又安慰道:“将你口中这颗吃了应当没什么事,剩下的叫晚枝给你保存好,明日再吃。”

她忙吐出果核,将果肉咀嚼两次便一口吞下,都不多用牙齿。

她这样不设防的信任,总让怀恩想起过去,兄妹之间的信任依赖,在林廷之死后便碎得七零八落。

偶尔一次,便能叫他怀念。

他心中不由怅叹,帮着怀仪将剩下的糖葫芦用油纸包好,再交代晚枝务必要放在寒凉处,免得明日木棒上只挂几个山楂。

“岁旦将至,我不好再进宫。”他顿了顿,看着怀仪笑着。“岁岁,哥哥给你堆个雪人再走吧。”

今岁不似往年,大雪纷纷扬扬,鹅毛般大小,层层铺叠,积雪不化,形成厚厚一层。

足够堆个雪人。

这让怀仪感到了久违的快乐。

“好啊好啊。”她这次不再故作勉强,从内而外的快乐是那么明显。

“去把汤婆子捧着,再换双鞋。”

“那你等等。”怀仪不放心交代一句,再一路小跑往寝殿去,换了双厚靴。

怀恩将汤婆子递给怀仪,带着她往殿外走。

晚枝则去御膳房取胡萝卜。

素白的积雪,怀恩一身青色衣袍,挽着袖子,捧着积雪,去拼凑一个雪娃娃的模样。

怀仪眼馋,挽起衣袖,也想要加入,还未等晚枝阻止。

怀恩手上动作未停,只看了一眼怀仪便又将目光转向初见雏形的雪娃娃。

“岁岁可要想清楚,你的那双手娇嫩,可比不得哥哥常年混迹军中的粗糙。”他低着声音,藏住笑意,详细描述着。“岁岁这双手若是来捧雪,冻着了可是会生冻疮的,届时又疼又痒,还会裂开好大一个口子,青乌一团,再渗出脓水……”

怀仪听得头皮发麻,紧紧抱着汤婆子,大着舌头打断:“你不许说了!”

“谁……谁说我要来了?”

以晚枝为首的一众侍女掩嘴偷笑。

此后怀仪没再有亲自动手的想法,她紧张地看着兄长的动作。

一个胖娃娃终于显现出来,圆圆的身子,圆圆的头,鼻子也是个胖胡萝卜,晚枝还用胭脂在胖娃娃脸上晕了两团红。

怀恩手中未停,再快速堆了个略微粗糙的雪人,比胖娃娃高一些,没有那么精致。

他站起来,指着两个雪娃娃说:“矮的那个是岁岁,高的那个是哥哥,我会保护你。”

怀仪鼻子冻得通红,她闻言眨了眨眼,轻哼了声,像是撒娇般反驳了句:“我才没那么胖。”

说完将汤婆子递给晚枝,从袖中取出丝绢,抓过怀恩的手,一点一点仔细擦去他手中的冰渍,然后握着他的手,将手中暖意传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