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仪有点想哭。
她不说话,对面的人就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柔和。
这下心惊胆战的变成了晚枝,那眼神、那笑容怎么这么像林公子?
死去的人真的会复活吗?
晚枝头皮发麻,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怀仪就站在原处,她的声音很轻。
“不记得了。”男子摇了摇头,看清怀仪眼中的惊愕,他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头。“大夫说这儿受了重创。”
“哦……”怀仪干巴巴的回道。
气氛略有些尴尬,晚枝赶走了在场的仆人侍女,给怀仪他们留下了独处空间。
“你的身体情况大夫怎么说?”
“大夫只说需要将养一阵子。”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我醒来时在心口处发现了一个锦囊,有些年份了,上面绣着单字‘景’。”
“许是你的姓氏,景公子。”
“也许吧。”
“不知公子日后有什么打算?”
“不太清楚。”男子清俊的眉眼看着有一丝难过。“我不记得我从何处来,亦不知该往何处去,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对自己、对过去一无所知。”
“不过……”男子语气顿了顿。“我应当走了很远的路。”
怀仪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似乎想留下同他说说话,又似乎很想离开这里,脑中乱糟糟的。
她按捺住心中的莫名感受,安慰道:“公子不必忧心,既然过往种种毫无印象,就先在这处宅子里住下。”
景公子眸子亮了亮,笑道:“多谢岁岁姑娘。”
“不必客气。”怀仪扯了扯嘴角。“相逢即是缘,想必我的兄长也很乐意帮助他人。”
她在宅子里待的时间不长,简单宽慰了那位景公子,又吩咐仆人侍女好生照顾他,再也无话,她离开了宅子。
看着那张脸,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愧疚,自责,悲恸,犹如洪水般涌来。
她会忍不住去想,若是廷之还在,应当就是现下这副模样,会温柔跟在她身后,纵容她的一切。
他真笨。
怀仪捂着脸,泪水浸润手心,她有时会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好,让他恨不得将心掏出来。
那个笨蛋,分明自己也不宽裕,却会拿着月银,甚至是偷偷跑到茶楼去给说书先生誊抄本子以此获取铜板给她买糕点。
记忆越飘越远,怀仪没有在外停留的意思,马车便径直驶向皇宫。
还好,成砚今日不曾来椒房殿,她实在没有心力去跟他针锋相对。
草草用了午膳,怀仪恹恹欲睡,索性进了寝殿午睡。
只是睡得并不踏实,昏昏沉沉,她好像回到了过去。
那时她刚从北境回来,爹爹牵着她去参加宫宴。
上京繁华,皇宫更甚,宫殿楼宇,恢弘大气,琉璃瓦在阳光下映射出光芒。
小怀仪牵着爹爹的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眼前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新奇。
不时有人上前给爹爹打招呼,然后笑眯眯地夸赞小怀仪。
“爹爹,他是谁?”怀仪发现了坐在角落的少年,他长得很好看,比哥哥还要好看,就是看着阴沉沉的,冷凝的气场有些吓人。
在前殷勤引路的宦官忙回道:“回小姐,那是大皇子。”
说是大皇子,宦官表情却没有该有的敬意,反而轻飘飘的睨了一眼少年,就连一直躬着的脊背都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