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这广元府当真已成了此地的‘正牌官府’。
“此地守卫,比想象中宽松不少。”
华舒雅微撩窗帘,望着广元府门前之景,低喃道:“竟只有两三名守卫侯立门外。”
“那玄女应该不是什么喜好面子之人。”于璇灵嬉笑一声,拉着她的纤臂一同从车厢内走出。
“诸位,请吧。”
焦杰跨步下马,神情郑重地摊手示意道:“玄女大人已在府内等候多时。”
“好。”
林天禄微微颔首,跟随着在前引路的焦杰踏入广元府。
华舒雅与谈娘默默环顾院内布局,与想象中的声势热闹截然不同,这广元府内反而显得无比清幽安宁,鸟语花香,依稀可见几分闲情雅致。
不过——
隐约间,能听见破空抽打之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赫然瞧见一道颇为熟悉的背影正被绳索捆住双手反吊两侧,赤背上布满了交错红痕,而其身旁还有两名侍女抡动长鞭,不急不缓的轮番鞭打。
“那便是陆敏萱。”焦杰轻声道:“侍女力气不大、而她体魄强韧,玄女大人便下令鞭刑五百,至午间再停。”
林天禄只是随意一瞥,很快收回目光,抱拳道:“焦大人,还请继续带路吧。”
“好。”
待穿过几道走廊门庭后,众人便来到了一座弥漫古朴书香的敞屋门前。
焦杰面色郑重的躬身行礼:“玄女大人,林夫子一行已是带到。”
嘎吱——
两位侍女齐齐将房门拉开。
“让他们进来吧。”
“林夫子,三位夫人。”焦杰后退两步,再沉声道:“请进屋内。”
林天禄神色庄重,颔首迈入门槛,微瞥两侧,便瞧见屋内布局仿佛与朝堂无二,甚是宽敞庄严。两侧还摆满了雕纹桌椅,似用以接待贵宾客人。
但最为令人惊讶的是——
在朝堂最前方,赫然被两层色泽淡雅的纱帘所笼罩,遮挡住了朝堂之上的主位身影,只能瞧见几道身影在纱帘后若隐若现,看不清真容体态。
“在下林天禄,见过玄女大人。”
而身旁的华舒雅等人也是一同欠身行礼。
“——不必多礼。”
纱帘后方飘来一丝空灵出尘之声:“此番事端,是我广元多有怠慢,先生与三位夫人若还有何不满,尽管提出便是。”
“这些琐事玄女大人无需再谈。”林天禄语气严肃的拱手道:“我们此行前来广元,一是为探访故土,二是为——”
“为附身者而来?”
纱帘后的玄女蓦然开口。
林天禄双眼微睁,如实颔首道:“正是如此。我们之前身处辽昌县内,瞧见妖鬼与附身者肆虐,又在巧合下发觉了一名附身者的踪迹,猜测其极有可能会跟着逃难百姓的队伍,一同悄悄混入广元县。”
“此事我已料到,县内也早已布下诸多暗防措施,足以应对附身者肆虐之灾。城墙两侧更有术式分辨,任有魑魅魍魉都难以踏入半步。”玄女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缥缈轻灵:“林夫子此番担忧,已是多虑了。”
林天禄颇感讶然。
但转念一想,既能将广元县在这乱世之中治理的妥妥当当,想来确实应该心思缜密,事事皆有预料。
“当然,此世不存万无一失的完美计划。”
玄女话锋一转,悠然道:“我广元县虽布下天罗地网、更有诸多好手镇守监管,但终究免不了漏网之鱼。更遑论如今附身者的头脑愈发聪慧狡诈,或许真让他们寻得破解漏洞,在无人发觉之下顺利潜入县内。”
“那玄女大人...”
“妾身会派人在县内仔细搜查,再去找县门外的城卫们逐一盘查过来,排除可能存在的危险。”玄女低声轻吟道:“不过,林夫子若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的话,自然再好不过。”
林天禄好奇道:“听闻广元县内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为何需要在下——”
“能人虽多,但较之整座镇县,尚且还欠缺了些人手。若非如此又怎会拘泥于一座县城,而非整个茂环省?”玄女的话语中隐含一丝笑意:“眼下若能借机与林夫子有了合作联手护城,能分妾身心忧、对百姓们亦是喜事,岂非喜上加喜,甚是美哉?”
林天禄心思微动,沉吟道:“在下能帮玄女大人护得当地百姓,自然是好事一桩。不过在下还有其他私事要办,或许...暂时还帮不上忙。”
“林夫子有何要求,还请尽管提出来吧。”玄女仿佛已看穿其心思,随口道:“但想来,应该是有关那天机孤峰之事?”
林天禄等人皆神情微变。
此女,竟已知晓此事?
“...正是。”
林天禄稍敛心神,正色道:“在下想前去天机孤峰一探,但不知此峰究竟位于何处,不知玄女大人是否知晓?”
“你可算是问对了人。”
玄女温声细语道:“这‘天机孤峰’一词,时至今日,偌大广元县上百万的百姓几乎无人知晓。毕竟此名流传于数千年前,乃是上古时代才有所记载。而唯二有提及天机孤峰的古籍,其一便收藏在妾身书房之中。”
林天禄心下一宽,连忙道:“还请玄女大人告知方位。”
“但,天机孤峰与妾身、乃至整座广元县同样重要,如今可不能随随便便告知于林夫子。”
“这...”
“怎得还装神弄鬼,一座山峰与广元县又有何干系呀。”于璇灵不禁小声嘟哝起来。
华舒雅连忙伸手掩住其嘴唇,顺势拱手道:“还请玄女解惑,为何不能将天机孤峰告知于我们。”
玄女悠哉游哉道:“天机孤峰地处偏僻、更是地势险峻,可谓一道闲人勿进的天然屏障。而为护广元县平安无忧,妾身亦有些后手存留于山峰之中,决计不能让旁人知晓。
林夫子虽是名闻天下的圣贤儒生、但你我二人只是初见,自然不能如此轻率鲁莽的告知地点,还请诸位能够见谅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