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舒雅隐觉不妙,沉声道:“虽要探望故居,但我们如今还有些要紧事需要禀报玄女大人,事关人命,还请陆大人能——”
“恕难从命。”
陆敏萱冷笑着扫了她一眼:“玄女大人日理万机,岂是些宵小鼠辈所能轻易求见?若随便来个人就要请见,岂不是彻底乱了套?”
华舒雅眉头紧锁,心思微动,立刻道:“我是正阳——”
“莫说你是正阳王之孙,就算正阳王亲临广元县,他也得安安分分。”陆敏萱讥嘲一笑,当即拂袖离去:“你们几人可得遵守好此地规矩,不要让我再抓住了把柄关进大牢!”
话音落下,其身影已迈入茫茫人海,渐行渐远。
而在穿过人群之际,不时能听见些惊叫,亦能瞧见些拱手行礼之人。
林天禄脸色微妙地转回目光,抬手指了指:“我们何时招惹到了此女,怎得有如此火气?”
“她清楚我们的身份。”华舒雅同样颇感不快,低吟道:“一言一行,瞧着都像是故意针对挑衅我们。”
如今再瞧四周,附近百姓不少都以好奇惊讶的目光望来,指指点点不断。
“老爷以礼相待,这女人当真不要脸面!”于璇灵气呼呼地掀开车帘钻出身子,忿忿不平地挥舞着粉拳:“让璇灵过去教训教训这个泼辣女子!”
“这般粗野无知的纨绔之人,总归会有的。”
谈娘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后衣领,倒依旧神情淡然:“既然她不让我们去请见玄女,无视百姓死活,索性我们如今便先去故居瞧一瞧吧,终究急的不是我们。”
“谈娘,此事...”
“天禄。”
谈娘下车之际蓦然打断了话,上前柔声道:“如今天色尚早,哪怕真有危机潜伏,也犯不着我们一介平民百姓太过操心。到了晚间再说吧。”
林天禄面露思忖之色,很快微微颔首。
见其已心领神会,谈娘扬起一丝温柔笑意,又侧首看向趴在驾位上嘟着小嘴的于璇灵:“丫头,这广元县地大物博,而且已是‘别人的地盘’,可不要胡搅蛮缠落了他人口实,等我们何时成了‘上门贵客’,再去动动脑筋不迟。”
...
广元县,东南古街内。
此地相较于广元其他街巷已安静了不少,风景夺目,倒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而过路行人此刻却有不少指指点点,面露惊异。
“那几人是何身份?”
“虽衣着素朴、但青年俊朗、女子美艳,莫不是哪家的王公贵族?”
“难道是从其他郡县逃难来的大户人家?”
隐约听见些窃窃私语,于璇灵托腮斜靠在驾位扶手上,甜甜笑道:“谈娘,在乡民看来,您与华夫人一样,都是年轻靓丽的窈窕少女呢。”
“贫嘴。”
谈娘略微回身,屈指弹了一下她的手背:“倒是你这自称侍女的,瞧着跟富家大小姐似的,还这般懒洋洋的侧卧软塌,难道要我们给你剥几块珍馐瓜果?”
“只、只是不想扰了两位夫人与老爷的温情并肩嘛。”于璇灵揉了揉被弹的手背,喏喏道:“若谈娘不介意,灵儿当然要扑上老爷的身子,紧紧抱着不松手才行。”
谈娘闻言摇头失笑一声。
“待到了故居,随你嬉闹便是。”
与此同时,林天禄正循着记忆逐一辨别着沿街的一座座老宅。
距离他当初居住,已过了五十年之久,而且这广元县还经历过战事,不知有多少房屋被大火吞噬、还能找得到记忆中的故居,实在——
“按照我那些丫头们的传信,故居还勉强保存完好。”
谈娘走至肩侧,拢发轻吟道:“只是她们搜寻之际,应该还有那杨姑娘布置的‘玄术’影响,所见房屋之景又是否过了五十年,实在尤未可知。”
“确实难...嗯?”
林天禄刚想说此事困难,但很快轻咦一声,略感惊奇地看向不远处一座茅土老屋。
身旁的华舒雅循着方向探头眺望:“难道那座土屋就是...”
“有些印象。”
林天禄放下缰绳,快步赶至篱笆竹栏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望着眼前由黄土篱笆浇筑而成的破旧老屋,他渐露感怀怅然之色:
“正是此地。”
记忆之中,他当初便是在这里出生、长大。虽房屋老旧窄小,但一家人居住于此地同样还算温馨。年幼之际,他可是时常在这漏风的篱笆墙前嬉戏玩闹,弄的满是泥泞。
“没想到已过了五十年,此地房屋依旧完好无损?”
华舒雅牵着马车而来,面露惊叹。
“应该有人帮忙翻修过。”谈娘轻捻篱笆墙上的泥土,低吟道:“外墙虽有些年头,但定然撑不了五六十年的岁月,莫说战火纷飞,就是一阵大风大雨都要岌岌可危。”
“不知,你们是何人呀?”
恰至此时,略显沙哑的颤声蓦然从后方响起。
众人回首望去,就见一位撑着拐杖的老妪颤巍巍走来,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庞上渐现疑惑:“我似乎...没见过你们,怎得站在此地门前?”
林天禄连忙正色拱手道:“老婆婆,不知您是否认得这间老房的旧主?”
“此屋?”老妪面露惊讶,很快摇了摇头:“这栋屋子,我自从三十年前定居此地就已存在啦。别说房屋旧主,可从未见过有人住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