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额头汗涔涔的杨爷顿时脸色一变,赔笑般连连弯腰躬身:“是、是!小的就不敢再乱来了。”
“好了,那我们就尽快上楼吧,让掌柜的去吩咐好厨子。”
“走!所有人送大人上楼!”
“多、多谢先生出言规劝啊!”老掌柜连忙拱手感谢一声。
俊朗书生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很快便一路踏着阶梯上楼不见。
楼内食客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很快纷纷私语低吟:
“此人,是何身份来历?”
“瞧着好像不是寻常的书生...”
“难不成是何巡抚、丞相之流的子嗣?要不然怎能让杨爷都如此毕恭毕敬的,瞧着跟狗腿子似的。”
“我听闻,最近不是出现了一个叫林天禄的书生么?还迎娶了正阳王的孙女哩!说不定就是此人,瞧着一样都是书生!”
咔嚓!
一丝脆响,引得不少人轻咦一声,下意识瞧了瞧四周。
怪事,哪来的碎裂声?
“......”
而在酒楼角落,原本被众人暗中提防的黑袍人,如今几乎已无人再留心关注。
不过,她如今手中的瓷杯上,已是布满了细密裂纹。
“...当真是,胡言乱语。”
头纱之下,响起一丝冷淡轻哼。
她将被捏坏的瓷杯放到一旁,伸手一招:“掌柜的,过来一下。”
“啊?”
那正欲回后厨的老掌柜略微一怔,面露不安地缓缓走来:“客官,你又有何...”
嗖!
一缕风声蓦然在耳畔响起。
老掌柜面色一呆,满脸困惑地摸了摸脖颈和手臂。
刚才,怎么好像突然有股奇怪的冷风吹过,身体都有些发冷。
他只是走神一瞬,很快继续道:“客官,不知你喊我有何事要说?”
“你若还想活命,就不要再与刚才的书生接触了,此人很可疑。”
老掌柜脸色陡变,皱着眉头拱了拱手:“多谢客官提醒。”
瞧见这老人家快步离开,黑袍人将刚刚出鞘的大剑重新推回鞘内,轻吁一声。
——情况,果然不对。
那书生,不过片刻接触就将无比古怪的诅咒阴术留在了老掌柜身上。
虽笑容温和亲切、仿佛当真是个善人似的。但这股阴术若放置不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夺走老掌柜的性命。
“妖鬼,都已在县城内肆无忌惮的行动了。”
斗笠微抬,很快露出了莫段嫣的清秀娇颜。
她微眯起锐利瞳眸,凝视酒楼高层,细细摩挲着平放在后腰长椅上的大剑剑柄。
哪怕如今帮掌柜斩了诅咒,但其将酒菜亲自端上楼之际,应该便会被发觉异常,同样生死难料。
所以——
面对此鬼,一击出手,有几分胜算?
七成左右。
莫段嫣深呼吸一口气,面庞染上妖异邪纹,森然寒气凝结成鬼角将斗笠顶起,同时腰后的大剑缓缓出鞘。
旋即,她提着流转寒芒的漆黑大剑,默不作声地迈出脚步,在众多食客诧异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踏上了楼。
直至一抹剑光倏然爆闪,似有紫霞流影缠绕,在外香楼高层炸开一轮瑰丽似幻的剑影光轮。
烟尘四散、惨叫渐落,片刻后便已尘埃落定。
...
临至夕阳西下,红霞遍地。
而在稀稀落落的长街之间,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前行。
“这可真是...”
林天禄坐在驾位上,面色凝重地瞧着街道两侧。
距离启程出发,已过去了几天时日。他们也顺利离开了长岭,又驶离了西马郡边境。
但随着距离长岭周边一带越远,越是能感觉到气氛之不同。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唯有冷清寂寥,街上虽还有商铺人影,但称之为‘县城’着实是匪夷所思了些。
“——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坐在一旁的华舒雅同样俏脸沉寂,暗自沉吟。
若说妖鬼作祟,但他们当初也曾遇见过,可没有这般冷清至极,毕竟县民终究还是要养家糊口的。
林天禄本想试着向几位摊主县民打探一番,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便行色匆匆地闪躲开来,好似遇见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西马郡之外,如今没那么平静。”纱帘略微撩起,斜靠软塌的谈娘轻声道:“我之前就收到侍女们传来的消息,说是外面暗流涌动,风波不少。”
“既然有鬼冥宗突然出世,想来其他省郡镇县,免不了也遭受些折腾。”
林天禄眉头紧皱,神识默默探出,方圆数里之内当即尽在探查之中。
不过,暂未发觉有何阴气流动。
半晌后,林天禄一行下了马车,一同走进了这座昌县内最为闻名遐迩的酒楼外香楼。
相较于街上的冷清,此地瞧着倒还算有些生意,随意环顾一圈,能瞧见不少食客围聚。
“几位客官,不妨到二楼来吧,清静干净些。”
年轻小厮快步而来,面露笑容的摊手接引道:“不知几位待会儿要吃些什么,小的马上就去准备。”
“一些家常小菜便可。”
林天禄等人跟随着小厮踏上了二楼,找寻了个空旷席位入座。
谈娘神色淡然,将一块碎银随意抛到其手中:“我们有些事想问问。”
“这、这——”
年轻小厮顿时面庞一僵,诚惶诚恐地连连躬身:“客官请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