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禄略作斟酌,很快颔首道:“既然如此,晚辈会多加配合。”
“天禄!”武静云神色不安道:“如此...当真无妨?”
“按照七长老所言,只是一些简单检查而已,无需担心。”林天禄笑着安慰道:“况且,此举是为了临月谷。若能借此让七长老有些收获,她将来也能更好的保护好谷内弟子与长老们。”
武静云闻言微垂眼帘,感慨一叹。
“好啦,怎得与生离死别一般。”七长老浅浅一笑,招手道:“林先生,随我到内阁坐上一会儿吧。”
林天禄微微颔首,跟上脚步,撩开黑纱布帘来到了宽敞内阁。
打量四周两眼,便能瞧见木架上呈列着一些细长瓷器,其中似乎装着某些液体或是药品。还有两张软塌床铺、几张书桌拼接而成的大桌,精致工整地摆放着诸多奇妙的小仪器。
似乎是...古代的医药器械?
但显然不是寻常街坊镇县内会存在的,隐隐能感觉到其中流动的阴气,便知这些器械皆是以特殊手段锻造而成,绝非凡物。
——啪!
一丝脆响,令林天禄心头一动,连忙回首看向七长老。
却讶然发现其不知何时已换了身衣裳...不,是在襦裙外披挂上了一袭洁白长袍,紧拢修身,仿佛勒紧了蜂腰玉肌,翩翩长发盘绕束起,而双手更是穿戴上了一双宛若皮膜般的黑色手套,弹性极佳地在肌肤上弹出异响。
这幅模样,顿时让林天禄有了一种微妙的既视感。
...护士?医生?
瞧着,竟还有几分现代女医生的感觉。
七长老握了握紧绷双手,冷不丁道:“把衣服脱掉吧。”
“啊?”
林天禄当即一呆,诧异道:“长老,你是让我...”
“将衣服脱掉,我好先检查你的...呃?”
七长老话语微顿,美眸渐睁。
沉默间,她似如今才意识到男女有别般支吾起来,原本略显虚弱的苍白脸蛋泛起娇艳红润,有些急促无措地僵在原地:“此、此事...”
七长老确实是忘了这一茬。
她自从来到临月谷后,这百年间从未有踏出过哪怕半步,接触过的所有人皆是谷内的女弟子与女长老,甚至连为人看病也都为女性。
平日里治病医人、哪怕是研究哪位弟子的体质,皆是随口一句‘把衣服脱了’,身上有何外伤、疤痕、肢体畸形等等,一眼打量便能清晰瞧出。
可如今二人独处医室,话说出口,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此举之不妥。
林先生他...并非女子。
七长老尴尬扶额,更暗恼自己怎这般粗心大意,前几日满脑子都被好奇所占,竟将如此浅显的道理都忘记了。
“呼——”
不过在深呼吸一口气后,她的神情渐渐归于沉静冷漠,无比专注地转回身子。
“脱吧,不必担心我会尴尬。”
“......”
林天禄有些欲哭无泪。
眼下尴尬的,或许更该是他吧?
“也不用在意我,如今的我只是一位大夫而已。”七长老踩着清脆的足跟声响,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面前。
被这幅冷漠无神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着实是让林天禄好一阵头大,但念及自己的‘承诺’,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上衣和裤子逐一脱掉。
七长老平静漠视,仿佛完全无动于衷,直至林天禄表情僵硬地将身上衣物尽数脱完后,她只是抿唇上前细致地揉捏、观察,不时帮忙抬起胳膊,转身等等。
医房内气氛死寂,只余下二人的细微呼吸。
七长再老紧了紧手套,略微弯腰俯身,神色专注地捻指打量,双眸中灵光闪烁,仿佛在详尽记忆着全身每一寸肌肉与骨骼、形体轮廓与经络纹路。
“......”
莫约在半柱香后,七长老轻扭盈盈一握的蛮腰,倏然走回到书桌旁入座,顺势将手套逐一摘下。
“将衣物穿回去吧,多谢林先生配合。”
林天禄这才松了口气,赶忙穿衣。
幸好,这番身体检查并未出现任何意外。
初时虽尴尬了些,但七长老本身无比严肃、气氛凝重,自然而然便逐渐冷静了下来。至于这所谓的体检,在现代社会也是早有经历,倒不必大惊小怪的。
“七长老,不知还有何需要配合的?”
“还请稍等。”
清冷细腻之声飘来,就见七长老正坐于书桌旁,一丝不苟地执笔在纸上撰写着什么,不时轻蹙秀眉,不时又若有所思地落笔描写。
而林天禄见状也没有出声打扰,安静侯立在旁,默默等待。
直至再过半柱香后,七长老这才放下毛笔,颇为满意地微微颔首。
但——
待瞧见之上记录的文字后,七长老脸上的平静逐渐消散,面颊艳红微露,羞答答地垂首轻咳两声。
“林先生刚才多有得罪。”
“无妨。”
林天禄笑呵呵地拱手道:“能帮上长老的忙就好。”
“那...如今林先生可否扯下几根头发交给我?”
七长老似在掩饰自身尴尬害羞般连忙起身回头,从手边取来一根晶莹玉管,有细针流转着渗人寒芒。
“还有这一管血液,只需些许便可。”
林天禄闻言轻松一笑。
这一套流程,他熟啊!
无非是收集毛发、抽血化验嘛!
倒没想到临月谷的大夫,竟还能将古代医术借阴气秘法推演到这等惊人境地,着实惊人。
“来吧,尽管抽血便是。”
林天禄大大方方地撩起衣袖,笑呵呵地将右臂伸出。
七长老顿时面露诧异,显然没想到他会这般配合,不禁讶然道:“林先生这幅反应,瞧着似乎早已知晓这抽血的流程?”
“略有耳闻。”林天禄心思微动,很快轻笑道:“在外游历之际,亦瞧见过几位乡间医生用过此法。”
“原来如此。”
七长老这才矜持浅笑一声:“外界凡尘的凡人们虽无阴气修为傍身,但借着代代前人传承、数十年的经验积累,确实也能慢慢磨练钻研出不凡的医术与医理。”
温声谈笑间,她轻轻一点手中玉管银针,在针头上似有奇异光晕萦绕。
“林先生还请稍作忍耐,虽无疼痛,但抽血之际可能会有些脱力晕眩之感。”
“我会忍着...呃?”
下一刻,林天禄和七长老二人顿时齐齐怔住。
因为,这一针刺下去,并没有穿透臂弯间的皮肤。
“这、怎么——”
七长老倍感诧异,又小心专注地将细针推进。
但,看似白净的皮肤非但没有被细针刺穿,甚至连些许褶皱都不曾拉扯开来。
林天禄面色微妙,小声道:“七长老,是不是这抽血的器具取错了?”
这针头扎在手臂上,非但没有丝毫刺痛,反而是羽毛拂过般微微酥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