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昨晚身处温柔乡睡的太舒服了?”
她带着温婉柔和的笑容款款走来,仿佛逗弄般点了点林天禄的胸膛:“舒雅今日由几位夫人陪伴在屋,帮忙穿衣打扮,沐浴洗漱。谈娘则是应付那些闻讯而来的外人,而你这新郎官只需安安心心地等到入夜婚宴召开,穿好婚袍入席便可。”
赤灵渊颇为娇俏地单眸一眨,嬉笑道:“此事你当初应该经历过一回,想来无需我再帮忙赘述?”
林天禄略微怔然,很快无奈一笑:
“此次,可与当初截然不同。”
当初在长岭县内的婚事,无论招待客人、还是准备婚宴伙食等等,都是由他来帮忙安排调节,一整日下来可谓相当忙碌,唯有在拜堂成亲、入席敬酒之际才有了片刻休息。
但眼下有谈娘将大多数的琐事揽下,他反倒显得...太过清闲。
“所以夫人她们才特意安排我来陪你打发些时辰,免得你焦心等待。”
赤灵渊顾盼轻笑,眸光生媚,迈着婀娜娇柔的步伐转身离去,随手一勾:“至于现在,随我到山庄四周逛逛吧。”
大堂内。
原本冷清寂静的山庄内已然多了不少人影。
诸多侍从将金银财宝成箱端进院内,依次打开,颇显珠光宝气。
几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坐于大堂两侧,面露无奈之色:
“弟妹,这舒雅的婚事当真...仅在山庄内办完?”
“此事并无二议。”
而在大堂主位之上,神态华贵清冷的谈娘面无表情,冷眼微瞥:“前两日,我就已将此事与王爷说清,而他也早已同意。但诸位今日还突然上门询问,这又是何意?”
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容稍肃,沉声道:“弟妹,这婚事终究不能这般胡来的。父亲他这些年性格愈发古怪,怎得一概全信。况且如今林天禄此子的名声愈显、青阳大典还发生这等变故,这场婚事就如此安安静静地办完,实在是...”
“实在可惜?”
谈娘冷然低语道:“想借舒雅和天禄的婚宴大摆宴席,好壮一壮华府威风、又或是让你们跟朝野高官们多通通气?”
她目光淡漠冷静地扫过在场众人:“还有些商场上的大户贵客,同样对天禄颇感兴趣,想靠你们的口风来套套近乎、探探底细?以天禄当时将你们众人轻松制服的武艺,想来也是价值非凡?”
“弟妹,你未免将我们想的太过势力。”另一名中年男子拱手苦笑道:“我等终究是一家人,这舒雅的婚事晚宴终究得来些人参加才行。哪怕你看我们众人不顺,那我等的妻妾子嗣前来也无妨的。
此事若再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讥嘲我等华府内部貌合神离,不过一盘散沙。实在太过丢人现眼了些。”
“呵。”
但谈娘只是端起瓷杯,轻抿一口温热茶水:
“年轻人的婚事,难不成还能影响华家百年基业和名声?”
“此事——”
“你们离开吧。”谈娘打断了他们的话,沉吟道:“由我与王爷负责,你们若仍心怀不甘,不妨去跟王爷好好说说情,他若能一口同意,我这边自然不会肆意为难诸位。
但王爷若是不肯,任凭你们说破了嘴皮子,我也不会让你们再随意踏进山庄内哪怕半步。“
“诸位老爷,还请离开吧。”
兰儿悄然从后方走出,不卑不亢地躬身示意:“听老王爷一言,免得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你...罢了!”
众人面色阴沉地起身拱手,齐齐转身离去。
谈娘在身旁侍女搀扶下缓缓起身,神色淡然地目送他们远去。
另一侍女耳语道:“殿下,外头还有庆阳商会连同送来的拜帖。”
“那些拜帖便一律回绝了,无甚细看的必要。”
谈娘迈步离开了大堂,语气平淡道:“至于主动上门的,低过三品一概不见。二品以上让他们在侧堂暂作等候,我们先去会一会那几位重臣和婆婆。”
无人察觉间,她轻抚捻起一缕泛蓝的发丝末梢,眼神闪烁不定。
山庄后山内。
此地竹林丛生、浓郁茂密,更带着清晨时分的淡淡水润气息。
林天禄随手撩开面前的树枝,远眺一望,顿时面露讶然:“那是庭院?”
“这座山庄之规模确实不小。”
赤灵渊随行在旁,笑吟吟地摊手解释道:“至于这后山亦有些屋亭建造,听那些侍女说起,谈子笙偶尔会独自一人到这林中小亭坐一会儿,临至深夜,抬头便能瞧见明亮星月,天色具全。”
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座孤零零的乘风凉亭。
装饰古朴简约,唯有亭台上挂着一幅牌匾,篆刻着‘明月当空’四字。
“谈子笙此女确实有些不凡的武学天份呀。”
赤灵渊轻捻下颔,饶有兴致地细品着牌匾上的四字痕迹。
显然并非匠人篆刻绘制,而是以利剑兵器在牌匾上挥砍出的字迹。
“剑痕干净利落、无丝毫偏锋蜿蜒,不仅证其修为尚可,那蕴含在剑锋之中的剑意同样有几分独到韵味。”
林天禄负手上前,打量感慨道:“谈娘一生离奇坎坷,其性情亦是冷淡,这剑...自然冷清萧瑟。”
赤灵渊闻言双眸微亮,轻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此意!”
她踩着妖娆步伐,身姿婀娜地走进亭内,抱胸瞥见石台上正摆放着略覆灰尘的文房四宝。
她四下环顾了两圈,还能瞧见几幅墨迹早已干涸、被雨水打湿后糊成一团的字帖画卷。
“可惜,此女虽有些许文采,但终究意不在文,不过是排解无趣孤寂的随性之举。”
若当真是爱诗爱画之人,又怎会将自己的作品随手摆放,甚至被风吹雨淋都不曾留意过,随随便便地丢在荒郊野岭之中。
林天禄一同走进凉亭,随手捻起一根毛笔,隐约还能瞧见上面结了层细霜,笔尖更是早已冻成了块状。
“赤姑娘对诗书作画感兴趣?”
“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可揽不下这等精细活。唯二的兴趣便是下下棋、吹奏些乐器。”
赤灵渊回眸好奇道:“但听闻先生你文采出众,若有机会,我倒是想亲眼欣赏一番。”
“姑娘谬赞了。”林天禄将毛笔放回台前,失笑道:“我那些所谓文采,与寻常书生并无多少区别。无非就是背几句诗书典籍上的经典。”
“这可说不准。”
赤灵渊眼露几分狭促之意。
林天禄拍掉指间灰尘,扫视四周,好奇道:“不过姑娘特意带我来此地,难道是想与我坐在亭内赏赏风景、品茶畅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