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枯槁老者正提着灯烛,桀桀怪笑着踉跄走了过来,声音更显沙哑刺耳:“小伙子,如今这天色正暗。你携带着妻妾出门在外可得小心谨慎啊,小心遭奸人歹徒迫害。”
“还请放心,在下那两位妻妾武艺不凡,寻常山匪盗贼可奈何不了她们。”
林天禄微笑着拱了拱手。
他很快好奇道:“倒是老人家您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开着店,难道就不担心会有恶徒趁夜上门?若当真闹腾起来,瞧四周似乎也没有多少年轻人能来帮把手。”
“嘿嘿,又有何恶徒敢到这里来胡作非为?”
老者裂起嘴角,露出宛若恶鬼般的诡异笑容:“我年轻时还学过些手段,那些莽小子们可不敢随便靠近。”
林天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旋即,他瞧了瞧柜台方向:“但不知老人家这店里有没有些下酒小菜,在下正巧想与老先生聊聊。”
“哦?”
老者阴恻恻地笑道:“小伙子看起来丝毫不怕老夫分毫啊。明明你刚才那两位妻妾还有些犹豫不决,而你却神情自若地坐在此地。”
林天禄给自己和老者一同倒了杯温茶,轻笑道:“老先生性情温和淳朴,在下又怎会做出失礼之举?还是快快请坐吧,老人家腿脚不便就要多多歇息才行,免得顽疾复发疼痛难忍。”
此话一出,老者脸上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但他不由得摇头失笑道:“小伙子果然是与常人截然不同。
我这张凶狠面容,偶然途径的旅客们瞧见定然是被吓得两股战战,不敢随意多多逗留,哪怕是那些自诩凶狠的山匪恶徒们在夜晚也不敢靠近,生怕我会将他们给抽筋拔骨似的。”
“他们若是能坐下来与老先生好好交谈一番,兴许就能改变这层印象。”
林天禄轻笑一声,拱手道:“老先生虽是面容凶恶了些,但实际上胸有文墨、更是颇有人生见地,在下能在这山野之间与老先生相遇,也算是缘分所致。”
“嘿,小伙子又是如何瞧出我有些文采?”
“瞧瞧老先生指骨间磨出的茧子和行走的仪态气度便知,过去定然是位儒生。”
林天禄侃侃而谈道:“这客栈周围虽是破旧,但细细观察便能发觉到处干净整洁,并无多少邋遢污渍。门外还特意栽种了不少花草,可见老先生性子还颇为细腻。”
正如他所说的,眼前这位面相极为凶狠诡异的老者,并非什么凶神恶煞的怪人。
当真就是位隐居在山林之间的垂暮老人而已。
“小伙子当真不俗。”
老者不禁称赞道:“我在这开店十几年来,还真是第一次瞧见你这等俊朗书生。
你先稍等片刻,我去厨房给你切点下酒小菜。正巧我这儿还有一壶清酒可以尝尝味道,我们坐下慢慢再聊!”
说着,他很快扶着柜台摸黑走回后厨。
没过多久后,这位白须老者便乐呵呵地端着小菜和酒壶走了回来。
他笑着倒上了两杯热过的清酒,轻嗅一下,那张原本面相凶煞的面庞上这才露出几分老人的慈祥喜色:“这冬日能品上这一口温酒,当真是浑身舒畅的很。”
林天禄看了眼这些小菜,虽是简单,但用料在这山野间已算不错。
“多谢老先生招待了。”
“小伙子都给了饭钱,我这点小菜又有何可说的。”
老人砸了砸嘴,回味着嘴里的温暖酒味,好奇道:“只是不知你想知道点什么?”
“老先生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山野间开这样一家客栈?”
林天禄疑惑道:“不说生意是否兴隆,可这方圆数里内几乎都杳无人烟,想来独自生活也甚是麻烦。”
“你问为何——”
老者咧了咧嘴:“只因我家中儿女早已夭折,妻子去世多年,孑然一身之下索性就来到此地定居了。没什么闲杂人等,只求个清静。”
林天禄神情微怔,连忙要拱手致歉。
但老者很快笑着摆了摆手:“此事都已是十多年前的了,我早已释怀。
而平日里虽是有诸多麻烦,但在这山野之间开间客栈,偶尔能帮助到一些迷途的旅客行者也算颇感满足。”
林天禄正色作揖道:“老先生能如此豁达,隐居世外又有这般好心肠,着实值得在下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