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着黎少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黎琳也忍不住叹:“啥也不去想,挺好。”

两人还没走到房子那呢,地里头有个男人就喊住了他们:

“黎少良!黎少良!”

“啊?”

那男人急急忙忙扔了锄头从地里跑过来,他全身都是汗,皮肤黝黑,身材精瘦:

“你们兄妹三个昨晚上哪去了啊?大家伙找了一晚上没见你们人,你们那房子塌了,现在是住哪?”

这人黎琳的记忆里隐约有点印象,这人叫王志强,以前当过兵,还参加过战争,退伍回来就成了小德村的生产队队长,是个正直又有点固执的人。

“王队长,”黎少良挠了挠头,毫无防备就说:“住山上啊。”

“胡闹!”王队长呵斥了一句:“那山上多危险啊,都是些野兽的,你们两个男娃我就不说了,黎琳是个女娃子,哪能跟你们一样住山上。”

“那…”黎少良嘀咕:“我们也没地方住啊。”

听他这样说,王队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

“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娃娃想事情一点不过脑的,有困难就来找我们,自己瞎折腾什么,昨晚陈副队长就连夜进市里上报了这个问题,上面还是很重视的,说要给你们重建家园,你们也别住什么山上了,先到祠堂那凑合着住先,以后等那款项下来了,房子盖好了再搬进新家。

还有啊,你爸那事,大家心里都挺难过的,不过也有几天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生活,你们家的工分这几天都是人家陈老二给你们挣着,虽然说他这样做也是应该,但是你们两个也是半大的小伙了,总不可能永远靠别人养着,更何况这以后还得娶媳妇,得勤快些,那能多挣点工分就多挣点,不都还是装自己口袋里。”

对方这苦口婆心劝了一大堆,两个人多少都听进去了些,这一股脑的热血劲头降下来以后,黎琳才发觉自己昨天想问题还是不够全面。

陈老二是答应了给他们挣工分,可一个人的工分是能养活他们三个人,可生存和生活完全是两码事。

能够有生活的标准,会想谁要生存的标准。

再说了,他们本来就是弱势群体,低头和求助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相反在特定的时候,这一招特别好用。

“可是——”黎少良嘀咕着想还嘴。

“王队长,”黎琳强硬得阻止了黎少良接下来的话,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们知道了,今天下午就过去上工。”

王队长挑了挑眉,对黎琳的突然转性感到稀奇,不过也没觉得太奇怪,毕竟没了父母的孩子,多少都该成熟一些了。

王队长:“走吧,我带你们上村委会那边去。”

“王队长,”这边走黎琳就边打探消息:“昨天是只有我们的房子塌了吗?”

说起这个,王队长的眉头一皱:“说起来也奇怪,老房子塌了不少,你们这种不算旧的房子除了你家还真没有了。”

“那就是说,只有我家需要重建咯?”

黎琳的语气里全是担忧,如果只有他们一户要重建,那政府上面怎么可能会批款?这不太现实啊。

“那倒不是,”王队长说:“我们村是只有你们一户,损失不大,可别的村不是,虽严重的是离我们稍远的大北村,房子塌了一半,连庄稼都……”

王队长没说完,只长长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啊,比什么都说得多。

黎琳心里就跟被锤子狠锤了一下,眼里直冒金星,怎么会这样,剧情里没有这一段的,她呐呐说了句:“这也是天灾。”

“可不是嘛,”王队长满肚子的话有了发泄口: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只是我们村的位置好,这次没有太大损失,但是咱附近那些听说情况不太乐观…不对,你一个小娃娃我跟你说这多有啥用,反正你也听不明白,总之你就记着,国家会帮助咱们的。”

“嗯。”黎琳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当初盖这祠堂的时候,小德村花了老大力气,青砖实瓦,任由谁过来看见不说一声气派,这也有些年头了,可一眼看过去,比那些个新盖黄泥瓦房瞧着新多了。

这祠堂外头挂着锁,开了锁进去,什么牌位那些乱七八糟的早收了,这里被人隔成好几间屋子,中间是个院子,前后各有两个屋子,倒是有点四合院那味。

“就这了,”王队长打开一间屋子:“之前是用来做干部开会的地的,现在这种情况在哪开会都一样,就这间屋最大,而且还有锁,后面这情况也不好说,说不准其他村的得安排到我们这来,这最好的屋,当然还是留给咱自己人。”

王队长说得直白也坦诚,大概是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干净利落的人,即使他说这种话,也不会让人觉得这人思想有问题,反而还都得承认这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