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是真的艰辛,这木板床重得很,上山的路又难走,就这一张床就走上差不多一个半钟。

还幸亏现在准备入冬,那些个什么蛇虫的不算多,真到了春天那会,给多少钱他们也不敢在山上住啊。

不说小的动物,就那些个大的,像野猪什么的都要出来觅食的。

其实冬天也会有动物出来觅食,可是他们现在这样,难道要硬着头皮住进陈家吗?

那他们宁可去山里面对那些野兽。

再说了,说不准这事就是陈家害的呢,不躲远一点,还凑过去让人害,那不是缺心眼嘛!

所以一想到房子,黎琳也发愁。

等东西搬得差不多,天也黑得差不多了,黎少斌还没放弃,那堆烂砖都要让他翻碎了。

“哥,别翻了,咱走吧,”黎琳催促道:“还得弄个屋子什么的出来,总不能一直靠运气活着啊。”

黎少斌沉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头,跟他们上山去了。

所以从这点也能看出黎家是真的失败,在村子里居然没有一家关系好些的,愿意让他们兄妹三人借住一段时间。

别说没人愿意让住了,问都没人问他们要去哪,就像生怕被赖上一样。

反正他们搬了一天东西,必经那条路跟按了清空键似的,别说人影了,牲畜都看不见一只。

“咱们…”黎琳看着头顶的星星和月亮不太确定地问:“就这样睡?”

黎少斌:“你俩睡吧,我给你们守夜,明天咱再盖房子了。”

黎父那一代就他一个男的,倒是有两个姐妹,但嫁得远,也不咋回来,感情也就不算特别好。

再往上,黎父有五个姨倒是混得不错,大姨父是干木匠,二姨夫打铁的,三姨夫是厨师,四姨夫盖房子的,五姨夫就厉害了,当兵的。

所以各种杂七杂八的手艺,黎父学了个遍,可惜都没用得上,最后大家都给绑这地里刨食了。

可黎父也没闲着,他又把这些手艺传给了两个儿子,虽然他们学了多少就不好说了,但多少也是学了,有个印象。

起码到这会还能说自己盖套房子这种话,换了别人,盖房子?什么玩意。

“我说,”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响起:“你们是不是还忘了我?”

黎琳被吓了一跳:“你谁啊。”

“林—秋—明。”

这名字唤醒了黎琳的记忆,她问黎少良:

“他咋上来的啊?”

黎少良邀功似的说:“我抬上来的。”

黎琳有些无语:“咱都这样了,你还往家里抬人,你是不是不想过了啊你。”

“什么?”黎少良很委屈:“不是你说要救他吗?还说他以后是个厉害人物呢。”

“我是说过这话,但是…”黎琳一时气短:“但是要看情况啊,你看看咱们现在这情况,饭都要吃不起了,哪还有这闲工夫救人?”

黎少良噌一下站了起来。

黎琳喊住他:“你干啥去?”

“抬下去啊。”

他答得理直气壮。

把黎琳气得差点七窍生烟,她拽着人回来,小声训他:

“你是不是疯了,你都抬上来了,再抬下去,你那绝对要把他得罪得死死的。”

黎少良也急了:“那你说咋办,不是你说咱们现在这种情况——”

“嘘,”黎琳急得捂他嘴:“可是我也告诉你了,他以后是个厉害人物,咱现在就算不能帮他,也决不能得罪他,反正你都抬上来了,那就是缘分了啊,救上来了那就救到底。”

听完一波分析,黎少良深以为然点头:“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啊,黎琳一个头比两个大,这不都是正常的判断思维吗?

“那现在咋办?”黎少良把问题甩给自己妹妹。

“还能咋办,”黎琳指使他:“看看他伤得怎么样,咱们还有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毕竟咱可没有当医生的姨爷。”

她小声嘀咕了这一句。

黎少良也没听到,他去看林秋明伤得怎么样了。

黎琳也凑了过去,这一检查人没什么大碍,那黄泥房大概是时间久了,这土质松软了,或者就是他运气好,反正他身上是小伤不少,大伤完全没有。

这种小伤处理也简单,像农村嘛,一般就是…不处理,反正不流血就行了。

真要碰上大伤口,那紧急情况下就是从灶头里头抓一把草木灰出来,甭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止血再说,有条件的那还能加点糖杀菌止血。

“看起来…”黎少良颇为惋惜,林秋明不由提了口气。

“你是死不了了。”

林秋明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不再去搭理黎少良,两眼一闭,一副我要睡觉的样子。

“啧,”要说黎少良也是,他就喜欢骚扰那些不大乐意搭理他的,人越不理他,他越来劲:

“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说你至于那小气吗?心眼还没茅坑里的石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