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就山不动声色,示意他继续,他这才举起牌子继续竞拍。
无论他举几次,孟知葡都只加一万,可在两人的竞拍中,这幅画的价格已经飞快地飙升,场中响起议论声,大家都看出,这一场较量似乎并不只是为了那一幅画。众人视线在孟知葡同倪晃身上来回,到底是孟就山那边先暂停举牌,孟知葡听着台上落锤,宣布她拍得这幅画,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身旁,邰鸣东无奈:“你拍这幅画有什么用?”
“一点小钱,买个开心。”她弹弹手指,“反正都是给她捧场,谁花这个钱,不都是一样的?”
邰鸣东不大赞同:“老爷子不想把事闹大,你一出手,倒让大家浮想联翩了。”
她的语气冷下去:“你早就知道她的画要来拍卖,却一直瞒着我。邰鸣东,你以为你就很无辜?”
他说:“我闭嘴总行了吧。”
孟知葡不肯理他,等到拍卖结束,自有人将她请到休息室,将画给她送来。
平心而论,这画画得不错,画上是漫天遍地的皑皑白雪,远方的雪山肃穆,而前方,则是相携而行的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女儿。
孟知葡凝视着画上的女儿,问送画的工作人员:“这画叫什么?”
工作人员介绍说:“《家》。这幅画是倪小姐在国外得过奖的作品,听说当时在评审团有很高的评价。”
“是吗?”孟知葡语气倒是很平淡,还和他讨论说,“你看这个女儿画的,是不是和倪小姐有点像?”
倪晃的风格并不是完全写实主义,工作人员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像,正好邰鸣东进来,就连忙告辞了。孟知葡双手环抱在胸前,食指轻轻点在手臂上,真的认认真真品鉴着这幅画。
邰鸣东走到她身边,她没有回头,问他:“跟我爸汇报的怎么样?”
他嗤笑一声:“把我说得像是个叛徒。”
“你怎么会这样想?”她装作意外,“我本来想说你是我爸的走狗。”
邰鸣东很明智地没有和她争论:“老爷子说,晚上一起吃顿饭。”
孟知葡嗯了一声,邰鸣东又说:“不想去就算了。松溪路那边来了个新厨子,做鱼的手艺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孟知葡总算看他一眼:“我刚刚说的是‘嗯’,不是不去。”
他顿了顿,这才说:“萄萄,其实没必要。长辈的事……我不好评判,但孟叔叔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也是有目共睹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就可以抵消他做的错事了吗?那些伤害就会消失不再存在?
孟知葡想笑,可脸上感觉僵僵的,就好像是在雪地里走久了,被风吹得,连表情都忘了该怎么做。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很慢很慢地说,“邰鸣东,你们男的在这种事上,是不是总是很能共情?”
邰鸣东总算知道什么是多说多错,抬手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
孟知葡往外走,他连忙跟上去,孟知葡又看他一眼:“把画带上啊。”
她今天是愤怒的公主,他只能当牛做马,替她拿着画,亦步亦趋地送去饭店门口。
果然还是那家吃腻了的官府菜,他们是熟客,经理在门口迎接,看到他们,笑着迎上来说:“孟小姐,邰先生,孟老先生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等二位。”
孟知葡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到了这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笑着和他说:“我爸来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