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计长短罢。”
说完,梁昭无情挂了。
那晚她恰巧堆了好几个ddl要赶,足足加班到八点多才结。其实有两个是可以往后捎的,但梁昭刻意给自己找点事情,不仅想让他知难而退,也是要麻痹自己。
公司里时不时还有关于她的流言,甚嚣尘上。有关顾铮的痕迹几乎渗透在她生活每处裂痕。
正是这种四面楚歌般的境地让她无比清醒,也疲倦,你来我往再一再二不再三,多了,迟早得搭进去些什么,要么身要么心。
结果她下楼去取车,那人还真真没走,坐在那辆十足打眼的轿跑里。
与平时不同,这回是他自己开的。见到她出来就按了两记喇叭,在都市灯火下,挑衅且傲慢。
梁昭干脆视而不见地徒步向前,车子便一路紧随,直到她忍无可忍,“顾先生,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嗯,很明显,很明显地在逃。”
顾岐安说,最洒脱的态度不该是逃而是无谓即无畏。
但显然你不是。
他打开敞篷胳膊撑上门框,目光来汇梁昭,问她,你怕什么?怕到像躲瘟神。
梁昭紧紧踩住高跟鞋,歪头一嗤,笑话,怕你?
说着拉开门上车来,没坐稳就看见某人低头像在手机上应付着谁,潦草回了几个字,就要把那人拉黑的阵仗,转念,还是留下了。
仿佛总得留几家后手以备在她这里吃败仗。
梁昭问他,是直奔酒店还是你家,或者我家?
顾岐安瞥她也轻笑,不急,先领你去个地方。
是电影院。《小偷家族》公映档期的最后几天,顾岐安包场了那次夜场,看得出来他对这类慢热片子不多热衷,或者说,他就是来找个地方歇神的,落座间没多久,就歪靠着椅背睡着了。
而梁昭,因着电影亲情主题的缘故,动容到忍才不至于落泪。
不多时,右肩上就落下一记重量,是他把脑袋枕过来了。
梁昭才要反抗,有人就于暗处牵住她的手,暧昧气氛里,他嗓音倦且沙哑,“你慢慢看,我醒了要听你复述剧情的。”
“……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
“不会,而且我的眼睛也不是用来看它的。”
用来看谁,答案自在不言中。
梁昭无奈并无语,挣扎几番都架不过他力气大,索性拿指甲去掐他。有人冷嘶着威胁,“你再掐就后果自负。”
又问她,这类电影会不会很戳你泪点?
印象里,梁家囡囡六七岁之后就不大掉眼泪了。
明明小时候还是个哭包,动不动就跺脚哭闹,好像他们有多见不得她委屈似的。
“别说了。”四下冷冷清清,只有电影里温吞的对白,梁昭矢口制止,
顾岐安,你要是还念我们过去交情的话,就别提这些。
可她还是不争气湿了眼眶,当电影里那位小男孩对着无亲无故的“父亲”用嘴型呼唤了声“爸爸”。
有人也适时地感应到,抬起头来。起先是朝上的视角,继而徐徐直起身来,凑到她跟前亲掉她眼角的湿润,再之后,就是绵长且温柔的吻。
一记足以彼此探到欲/望深处的吻。
“前戏”拖沓得太长,以至于下文奔赴主题的时候,梁昭始终不在状态。
酒店昏暗灯光下,她本能由他捏着下颌,去抱他,去索取一切活生生的温暖与情热。
那一刻顾岐安于她不是露水情缘的交付,不是工具般的躯壳,
就是个故人。
一个承载着她大院里无忧无虑光阴的见证人,
一个今夜或不再的聆听者,
一个守口如瓶的保密人,
或者,她该尊称他一声哥哥,也该倾诉他很多很多,梁****在离开大院和父亲之后就鲜少快乐了。
绷紧的弦终于得到释放。倒下去之际,她的手就被他牵去腰前搭扣,而他百般蛊惑的嗓音,“乖,脱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