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一

("听牌记");

1)

顾岐安近来也开始莳弄起花草,

梁昭深感意外。

他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带回来些,或种子或植株,有的梁昭全没见过的品种。

比如马缨花,

说是捎云南朋友在斗南买的。

那地方买花好便宜,四舍五入不要钱,百来块能批一车花。

梁昭心动了,

“真的假的?”

“真的啊。”

次日顾某人微信就进账四百,

她让他再找那朋友多买几车,寄过来,她们几个姐妹淘插花要用。顾岐安自然没收,原路退回还倒贴了五百。

梁昭不明白,“好端端给我钱干嘛?”

花瓶花杯花袋的钱。总之,

要她下班采购些容器,就买先前她选的那几样,

眼光不错,也很实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

笑他越发有上海弄堂老男人的腔调了。就是那种老了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端着个紫砂壶,

白背心大裤衩,在院里摆弄花草,高兴就来两句评弹的……

顾岐安不服气,

凭什么白背心大裤衩?

“不知道。反正老谭在家里就爱穿成这样。”

二人摸鱼聊天的时候,周琎恰好路过,瞧见手机里梁昭的备注。还是傻猪猪。

只不过“猪猪”二字改成了自带符号,两个猪头。

和婷婷冷战中的周某人表示:

把我杀了给你们助助兴!

一周后,

花就如期到了。几车皮的量不是开玩笑的,醒花的桶都用去十几只,还是不够,

家里也没地方搁了,天热又怕生虫,怎么办?

大晚上才冲完凉,顾岐安说去找对过老大爷借几只桶。

一向再矜贵不过的二少爷就真真背心加中裤地出门去,梁昭给他开门的时候,笑得直接把自己送走了,

只见门外的人两手拎着桶,和那老大爷复制粘贴般地撞衫了。

“我说什么来着?”

顾岐安上手来捂她嘴,不给提!

当晚,家里所有白背心和不过膝的裤子就被打包扔掉了。

往后的顾某人,每每洗完澡多紧急也会头一个把衣服穿稳妥,哪怕是那什么,也得先穿,再脱。

2)

都知道顾岐安写得一手好字。

在这点上,饶是赵先生也得甘拜下风。

说起来还有层缘故。赵家夫妇新婚没多久乔迁,顾岐安就贺了一幅黄庭坚《君宜帖》的临迹。赵太太看完赞口不绝,赵先生再不服也得乖乖闭麦。

过后兄弟俩打牌。那场赵先生毫无悬念地把把胡,不到下半夜呢,梁昭催回家了,顾岐安接到电话就撂挑子要走。

赵先生不依了,“赢钱跑缺德,输钱跑更缺德!”

“你不过是看我有人催,而你到现在还没人找。”

“放你狗屁!她不催是对我足够放心!”

好端端一场麻将最后成了比比谁更恩爱现场。幼稚!

终究,赵先生放这厮走了,但条件是他将来得给小囡当书法先生,免费那种。

顾岐安家去问昭昭,我写字有那么好看?

“你膨胀了。”

“嗯,但你夸一句能让我更膨胀。”说着,抱她落在书案上,铺陈宣纸的同时,翻出一枚新刻的押角章,

印在她眉心。一时月色俏,月下人更俏。

梁昭问他,“刻的什么?”

卿卿。

敞开的窗子吹进来熨帖南风,案头上两支鲜切的棠棣花在风里簌簌地落。

悬笔之**手一挥,纸上两行字:

淡而弥永,久而弥笃。

顾岐安方想解答意思。梁昭抢白说知道,她也一样,喜欢这平淡出真味的日子,喜欢柴米油盐有商有量,喜欢她每晚夜读不当心睡着了,翌日醒来就能看见那书被好好地搁在床头,书签也嵌在最准确的页码里,不偏不倚……

像许多不合口味的饮食,多吃吃就惯了。

到此,有人不甘心地问,我以前不合你口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