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彻底没了帮忙的机会,就拉着程怀恕去了她之前睡的房间。

他捞过小姑娘书架上的一本书,随手翻了几页,上面还有她稚嫩的字迹。

棠宁下意识想阻止,生怕自己中学时代的什么黑历史被程怀恕瞧了去。

本来程怀恕也就是无心随手一翻,见她像是兔子急了要咬人,干脆使坏,扬起胳膊,把书放到了她难以企及的高度。

小姑娘蹦了下,发现还真够不着,气急败坏之下,双眼红通通地低斥他:“老坏蛋——”

程怀恕呼吸炙热,到底舍不得惹她不开心,直接服了软,把书放回去,将人抱到腿间慢慢地哄。

棠宁双手抱臂于胸前,冷嗤了声,看似并不买账。

“别生气了,媳妇儿······嗯?”他嗓音偏沉,落在耳廓里,尽数是酥麻一片。

她的心也跟着跃动,扑通扑通地在胸腔中加速。

其实这场景有些让人难以想象。

一向不苟言笑的程少校,能放下身段,一点严厉劲儿都没有,甘愿臣服般去哄一个小姑娘。

棠宁被那声“媳妇儿”喊得晕头涨脑的,好奇地问道:“程怀恕,你们队里的人知道你私下是这样的吗?”

程怀恕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说:“他们不需要知道。”

“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儿。”他撇嘴,哼笑了声,话音比前面还要磁沉缓和,还夹杂着些许无奈,“他们那群大老爷们儿就算了,不太配。”

在队里,大家都直来直去惯了,一群混不吝的聚在一起,只会变得越来越糙。

就说掉眼泪这事儿吧,队里就没人见过程怀恕哭。

光是想想,也挺不寒而栗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部队里的规矩更是流血流汗不流泪。

可他仅有的脆弱的一面也是展露在小姑娘面前的。

也只有棠宁知道,他不是无坚不摧的程怀恕,却切实的是铁骨铮铮的中国军人。

棠宁着实乐了,又没办法替他队里的人抱不平。

小姑娘得了便宜还卖乖,嗓音软软细细的:“队长,你偏心啊——”

程怀恕抵着她额间,心念一动:“这辈子,就偏心你一个了。”

身为军人,他有他的骄傲和要守护的世界。

起先,程怀恕认定自己要捍卫的是脚下的疆土,头顶蔚蓝的天空以及深切热爱着这片土地的人民。

后来,他的世界多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是他的光。

也是无论他身在何方的心有所属。

男人一手捧着她的脸,另一手五指穿梭进发间,眼底的猩红无言地昭示着什么。

棠宁看得心头发颤,手臂跟着滑落,触及他精瘦的腰际。

脑海里警铃作响,她即使脑袋混沌,但没忘记苏茴的话,啄了下程怀恕的唇,倒算是适可而止:“马上要吃饭了。”

程怀恕喉头滑动着,忽而低头笑了下:“嗯,那吃完饭再来。”

棠宁无语凝噎:“······”

她就知道老男人玩儿心思是一套一套的!

下楼的时候,餐桌的菜基本上齐了,有荤有素有饺子,还有一道汤一道煮着的火锅,看起来煞是丰盛。

看得就让人胃口大开。

等苏茴和程柏城动了筷子,棠宁才夹了几筷子爱吃的菜。

刘姨又给每人都盛了一盘饺子,受不住棠宁的好言相劝,才跟着坐下来一起用餐。

程柏城坐在主位,开了一瓶白酒一瓶红酒,拿来酒杯跟程怀恕小酌了两杯。

自从知道棠宁跟程怀恕在一起后,程柏城也像是想通了一些事。

互相敬酒的过程中,两人倒是能化解掉过往的芥蒂,跟一家人一样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

她吃得挺愉快,可总能猝不及防碰上程怀恕的视线。

一想起他那句故意的挑衅之语,棠宁就如坐针毡。

偏偏程怀恕故意捕捉着她目光,慢条斯理跟程柏城敬酒的过程中,还用膝盖故意撞着她腿间。

弄得棠宁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吃个饭都不安生。

倒是吃出来了偷/情的意味。

她拼命甩掉脑子的想法,安安分分地坐好,用筷子扒着碗里的饭。

程柏城许是喝到上头了,醉醺醺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笑吟吟地问:“你们两什么时候结婚啊?”

棠宁扒着饭,差点儿被呛到。

程怀恕回答得自如,沉稳地迎上程柏城的目光:“就快了。”

程柏城搁了酒杯,双手撑在膝盖上,语重心长道:“可得计划着啊,早点儿有个孩子也是好的。”

“怀恕,这杯敬你,也敬给你一直在守护的世界。”语毕,程柏城又自顾自倒了杯酒,而后一饮而尽,看的出来这话走心了。

程怀恕沉默着,同样回敬了酒。

苏茴怕两人都喝醉了,连忙劝着:“得了,柏城,高兴归高兴,别喝太多······”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小年夜聚餐结束,苏茴扶着满脸醉态的程柏城往楼上走,又嗔怪了句:“这么多年,就没看过你爸什么时候喝得这么醉。”

良久,苏茴下楼倒了杯醒酒的蜂蜜水,转身跟棠宁:“应该是看你跟怀恕在一起了,他心里也有种嫁女儿的心情吧。”

这话可能是触及到她哪根神经了,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发热。

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经历了父母离世后,苏茴跟程柏城早就把她当作亲人看待了。

回到房间,棠宁才发现程怀恕已经在洗漱了。

男人撑在盥洗台前,鞠了捧冷水洗脸,水珠顺着他硬朗的轮廓滑下。

他把人捞过来怀里,耐心地问道:“要不要先洗澡?”

棠宁憋住想哭的情绪,喃喃说:“好。”

洗完头洗完澡后,她拧开门把手出来。

发丝没吹干,还在往下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