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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世知和楚渊跟着手机上的指示赶到地图上黑点所标记的位置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楚渊看着面前灯光笼罩的建筑物,磨砂凹凸的墙面上悬立着三个LED的灯牌:北极星会所,他的神情里难得出现了丝茫然:“这是......傅家注资的会所吧?”
陶世知闻言,顿时有些惊讶的看向楚渊:“傅家注资的?”
楚渊点头,他和宋湘在初中是一个班的,初二那年宋湘举办生日会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名为北极星的私人会所里举办的,因为这家会所是傅家注资的,所以那晚的饮料和甜品都是免费的。
陶世知垂眸纠结两秒后,默默地收回自己即将一步踏入会所的脚:“那还是等傅明朝来了,我们再一起进去吧。”上次在音乐会展碰到宋湘时,他就把人撞了一下。
这次要是直接进去,陶世知怕自己还没找到顾衍,就会先被宋湘给请出来。
傅明朝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这家私人会所和他收到陶世知信息时所在的位置,在扬城里几乎就是一个对角线的距离,平时这个点从城南到城北都要一个小时,他能这么快的赶过来,还是托了谭家司机的福,一路上超了不下于五个红绿灯。
“人呢?”傅明朝从车里下来,看着站在会所门口的楚渊和陶世知,沉声问了句。
楚渊下意识地就抬手指了指面前富丽堂皇的会所,顺便将手中的那一袋录像带递给了傅明朝。
傅明朝接过东西就扔进了车里,只是在收回手时,拧着眉心闻了闻手上的刺鼻却又熟悉的味道:“这东西是宋湘给他的?”
听着傅明朝这略带不善的语气,陶世知咽了口唾沫,他突然觉得顾衍今天跟他说“要去找宋湘拿回一样,对傅明朝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那句话似乎是驴他的。
毕竟谁会把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就像扔垃圾一样扔进车里?
陶世知想着,对上傅明朝那冰冷的视线后,点了点头。
看着陶世点头后,傅明朝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两分:“进去找人。”
顾衍还不知道傅明朝已经找过来的事情,他只希望陶世知和楚渊在发现自己被人带上车后,能有点这个年纪学生该有的正常思维,去报个警。
然而身体上的不适感却容不得他再继续思考下去,除去胃里一阵阵的灼烧带来的呕吐感,已经很久都没再发作过的心悸感也随之而来。
顾衍觉得就算现在把蒙在他眼睛上的眼罩摘掉,他也一样看不见东西。还有房间里那个诡异的熏香,已经将他原先就存在的晕眩感放大了数倍,却又始终让他处在一个半清醒的状态。
在这样的房间里待着,顾衍觉得每一秒都异常的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后,房门再度打开,他才嗅到些许清新的空气,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哟,居然坚持了这么久?”宋腾远走进房间,看着床上少年如同自己离开时那般的斜靠在床上,一丝位置都没有移动过,不免惊讶了几分,随之而来的便是兴奋。
顾衍却在着低哑的嗓音里听出一丝耳熟,他咬着牙坐起身,嗓子已经干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些许气音:“宋腾远?”
听见自己的名字,宋腾远略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仅仅是在音乐会展碰过一面,就能给对方留下印象。
“还挺聪明。”宋腾远走到顾衍的身边,伸手捏住人下巴微微抬起,朝着对方的脸吐了口烟。
数秒后,他满意的听见了几声细小的咳嗽声,连同眼罩上的那一小块范围,颜色也深了几分。
顾衍被那突然而至的烟味给呛了个正着,原本就干到冒烟的嗓子在咳嗽完后,涌上来一阵极淡的铁锈味儿,他抵着床头抬脚狠踹了过去。
宋腾远伸手握住人的小腿,目光紧盯着顾衍踹人的模样,原本就已经兴奋的情绪顿时又高昂了不少,语气里夹杂着激动:“这踹人的动作跟傅家那小子当年踹我的动作一模一样!”
这样的一踹,几乎花光了顾衍一直积攒着的所有力气,他无声的踹了口气,只凭着对宋腾远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偏过头被蒙着的双眼精确的对准了宋腾远的脸,几经开口才成功的发出沙哑的声音:“傅家?”
这么一番动作下,顾衍身上的浴袍已经又滑落不少,宋腾远看着那裸露在外的皮肤,喉头无意识的滑动两下,心里那股激动着急的劲儿却奇迹般的压了下去,他抽口烟后才道:“既然你都猜到我身份了,告诉你也行。”
宋腾远说着,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解到一半才发觉顾衍还带着眼罩,于是便放弃了给对方看自己伤疤想法,他喜欢那些孩子因惊恐疼痛而挣扎的动作,但却讨厌看见那些孩子哭的脏兮兮的脸。
顾衍咬着唇没有说话,只觉得身上的温度似乎有些高,烧的他气管都如同被东西堵住一般难以呼吸。
直到那根烟燃到了尽头,宋腾远才将其摁进烟灰缸里,慢慢的道:“六年前,也就是傅家我那侄子十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在傅家看见他的时候,就被那他给迷住了。这样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和外面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孩有着本质的区别。”
“尽管后面的几年我也玩了不少样貌普通的小孩,但傅家那小孩,他的气质和长相中自带着的矜贵骄气,始终让我念念不忘。”宋腾远说到这里时,面上不自觉的就浮现了略微激动的神色。
他看了眼靠在床边的顾衍,见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才继续道:“起初我只是想伸手摸摸他,这种从头到脚的都娇嫩柔弱的小孩,就应该乖乖的让大人抱在怀里好好疼爱的,但他不愿意。于是我在他家里借宿了几天,等傅文瀚有事出差的时候,就把他锁在了地下室里。”
听到这句话时,顾衍攥紧了手,直到掌心里传来刺痛才勉强清醒了不少,他颤着身略微前倾,强忍着不适想让耳朵上那枚做成了耳扣样式的录音器能录得更为清楚一些。
宋腾远目光幽深的盯着顾衍唇边咬出的痕迹,白皙的脖颈处也漫上大片的红意,挂在顾衍脖子上的那个贝母纽扣也在那片红意中泛着五彩斑斓的色泽。
宋腾远盯着那纽扣,脑子里便出现了傅明朝十岁时那张称得上是漂亮的脸:“那天我没打算对他做些什么,只是想摸一摸过过瘾,他便跟今天的你一样,狠狠的踹我一脚。”
顾衍听出宋腾远话里那一丝咬牙切齿的情绪,嗤笑了一声:“活该。”
话音刚落,顾衍就迎来了对方的一个巴掌。
宋腾远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会冒出冷汗,因为傅明朝不仅仅是给了他一脚,还附赠了他胸口处的一道刀疤,他从未想过那么小的孩子会随身带着小刀,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往后的每一日,他都在后悔当初没有多带一根绳子,将傅明朝的手脚全都绑起来。
而此时顾衍的那一声嗤笑,就如同是在嘲笑他当年的无知和差点被一个小孩给要了命的事实。宋腾远在听见那声嗤笑后瞬间眼里便布满了血丝,起身狠狠的甩了人一巴掌。
看见顾衍脸色迅速浮现的红印和唇角渗出的鲜血后,宋腾远喘着粗气伸手扯过顾衍的浴袍,将人死死的压在床上,伸手拂去对方唇角的血渍后总至嘴边舔了一口,在尝到那股铁锈般发咸的血味后,宋腾远红着眼俯下身逼近人的耳边,每一个字里都带着浓烈的热气:“不过富人家的小孩细皮嫩肉的,摸起来的手感就是比普通的小孩要好。六年前的他逃不掉,现在的你也一样。”
“你猜,你今晚会不会被我玩死在这张床上?”
那一巴掌扇下来后,顾衍就原先就头重脚轻的不适感顿时升至顶峰,和极为严重的心悸相比,脸侧麻木如针扎般的痛感已经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只是呼吸间无法在从空气里榨取出一丝氧气的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发寒。
宋腾远极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粗糙的手背贴着顾衍发烫的脸侧,感受着手间细腻温热的触感,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然而这满意还没持续多久,他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从床上扯了下来,随即脸上就挨了几个重拳。
傅明朝看着床上已经半昏状态的顾衍,脸色寒到了极致,他揪着宋腾远的衣领,目光阴鸷的看着宋腾远那张已经被自己揍到浮肿不堪的脸,话语冰冷的道:“六年前,我那把刀刺的不够深。这一次,我会让你死在牢里。”
宋腾远连着喘了好几口粗气,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胸口腹部便被傅明朝狠捶了几拳,胃部一阵痉挛后他骤然弓腰吐出一口水,随后又被人大力地摁回地上扼住了喉咙。
陶世知赶到6901房间时时,首先看见的便是傅明朝右手臂上将袖子浸湿的血迹,其次才是地上那个中年人憋红的的肿脸和不断扭动挣扎着的肥胖躯体。
他只愣了一瞬,便急忙赶了过去:“傅哥,傅哥冷静,伤口处的缝线崩开出血了!!!顾衍呢????”
听见顾衍的名字,傅明朝才从那极致的怒意里勉强清醒了一点,他猛然松开手,起身走到床边。
傅明朝看着床上呼吸渐缓的顾衍,拉过床上的被子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才如同对待一尊易碎的瓷器般将人搂在怀里。垂眸隔着眼罩,在对方的眼睛处印下了一个极轻的吻:
“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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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进门时,看见的便是傅明朝抱着顾衍,陶世知跪坐在地上,手里还狠狠将一个中年男人摁在地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