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俏哀哀凄凄地说：“我没犯错，但领班要扣我工资，一盘牛肉，78块钱呢，呜呜呜呜呜……”

黎衍：“……”

他从兜里掏出皮夹，抽了张一百块给周俏：“拿着，别哭了，以后小心点就是，??在不行就换个餐厅，在哪儿不能打工呢？”

周俏吓坏了，怎么都不肯收，黎衍把钱塞到她手里：“拿着吧，就当新年红包??，你成年了没啊？现在都能招童工??？”

“我十七，明年就十八了。”周俏蚊子哼哼。

“不上学吗？”

周俏摇摇头，黎衍没再多问。

手里攥着钱，周俏紧张得脑门冒汗，掏遍身上口袋也没找到零钱，说，“你下次再来，我把22块钱还给你。”

“什么？”黎衍反应过来，“不用不用，不需??，你拿着买点小零嘴吧。”

“不行。”周俏固执地说，眼神飘着都不敢看他。

黎衍想了想，左右一??，说：“这样吧，你跟我来。”

周俏跟着他来到火锅店隔壁??一家店门口，那是一家卖玩具、文具、小首饰的店，店外摆着一排抓娃娃机，大雪天气，一个玩??人都没有。黎衍领着周俏去店里换了22块钱游戏币，把剩下78元人民币塞给周俏。

“22个币，抓十一次娃娃，你说，能抓到吗？”他把一堆硬币摊在手里，给周俏??。

周俏哪里知道啊，她从来没玩过抓娃娃，店里??几个年轻男服务员有时候会趁下午空闲过去玩，周俏就在边上??，但从来没见他们抓起来过。

“我觉得这是骗人的东西。”周俏说。

黎衍哈哈大笑起来：“走，试试去。”

两个人站在一排娃娃机前，黎衍问：“你想抓哪个？”

周俏不敢说，黎衍观察??一下，说：“咱们别挑，哪个容易抓就抓哪个，好不好？”

周俏点点头。

黎衍带着她走到一台机子前，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卡通玩偶，周俏几乎都不认识。黎衍丢进两个币，操纵抓手前后左右地移动，一拍按钮。

周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抓手只把一只小兔子带起来一点点，就松开??，周俏失望地叫了一声。

“正常??，再来。”黎衍又丢进两个币。

抓到第四次时，周俏已经不??娃娃机了，偷偷地朝黎衍??。

他玩得很专心，时而垂眸看娃娃??位置，时而抬眸看抓手移动，纤长的眼睫一眨一眨，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打出几道幻彩般的光影，令周俏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她不着痕迹地向他靠近一??，又靠近一??，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黎衍身边，周俏已经心满意足，几乎忘掉??前所有不快。

“Yes！有??！”黎衍开心地叫出声，周俏连忙??向娃娃机，只来得及??到一个黄色的玩偶掉进洞里。

“哇！”她激动地跳起来，啪啪拍手，“抓到了抓到了！真??可以抓到啊！”

黎衍弯腰从机器底下拿出那个玩偶，递给周俏：“送给你，新年快乐。”

周俏双手接过，才??清是一只……很一言难尽??鸭子。

头上三簇黑毛，两只眼睛呆呆??，嘴巴又宽又长。

“这是鸭子吗？”她问。

“可达鸭。”黎衍告诉她，“丑是丑??点，不过挺可爱的。”

周俏好紧张，圆睁着眼睛??他：“真??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啦，你们小姑娘不是都喜欢这??玩意儿吗？”黎衍把剩下八个币递给周俏，“这个也给你，今天应该抓不到了，你拿着下次自己来玩。”

周俏接过，小声说：“谢谢。”

“啊，冷死??，赶紧进去吧。”黎衍在周俏脑袋上拍??一下，周俏乖乖跟着他走，快要进店时，黎衍说，“小花，是叫小花吧？小花你记着，你躲起来哭，欺负你??人又不会少块肉，反而搞得自己不开心，何必呢？”

周俏想不通：“可是我没犯错，我不知道领班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为什么??让她喜欢你？”黎衍觉得很奇怪，“你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你，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做人就是要问心无愧，你永远都改变不??她对你????法，但你可以改变自己，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好，那些??轻你??人就会自动闭嘴了。”

周俏眼神懵懂地看着他，黎衍笑起来：“你还小，还不明白，等你再大一点，你就懂??，在外头打工，注意安全，记得保护好自己。”

“嗯。”周俏点点头，忍住眼泪。

“我过去了，小花，加油哦。”黎衍向她挥挥手，向自己那桌走去。

周俏注视着他??背影，把可达鸭紧紧抱在怀里，又抹了抹眼睛。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她身后，大学街一片冰天雪地，周俏心中却是快??满溢出来的温暖，她在心里说：阿衍，你也??加油。

……

黎衍转了一下轮椅，关上玻璃窗，说：“进去吧，这儿太冷了。”

周俏起身准备搬椅子，顺手把可达鸭丢给他：“帮我拿一下。”

黎衍把可达鸭放在腿上，和周俏一起进到主卧，周俏把椅子放到客厅后，回头一??，黎衍正和可达鸭面面相觑。

“真丑。”他说。

周俏：“……”

她一把抢过玩偶，对黎衍做个鬼脸：“我??呆瓜最可爱了。”

黎衍失笑：“早点洗澡睡觉吧，元旦你都是什么班？”

周俏：“明天是全天班，后面两天都是晚班，??后就能正常半个月。”

黎衍??着她已经布满红血丝??眼睛，担心地说：“那你只能睡六个小时了。”

周俏笑起来：“没事儿，你饿吗？??不??吃点东西？”

黎衍摇头，转动轮椅准备回房：“不吃，我戒宵夜??。”

周俏好惊讶：“啊？”

“减肥。”黎衍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进??房间。

周俏：“？？？”

——减肥？瘦得跟个排骨将军一样了，减哪门子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