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家长啊,永远永远,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孩子身上,
从来不去问问,孩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跳楼的事情,盛路都已经要放养林墨。
事情出了,这对强势不可理喻的家长,
终于有了一丝可以裂开的缝隙。
盛路还是希望,林墨能好的。
林柏看起来很憔悴,
盛路来拜访时,意气风发的教授只剩下沧桑狼狈,他甚至都没精神去给盛老师倒一杯茶。盛路看到阴暗杂乱的大平层里,充满了压抑气息,女主人的房间紧紧关闭。
林柏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后仰在靠背,一只手捏着眼睛,
一言不发。
盛路寒暄了几句,林教授只是“嗯嗯”回答他。
“林父亲,”盛路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学校诊所专门开导学生心理的大夫给他介绍的材料,
推到林柏面前的茶几上,
“这次我来,还是想要跟你们传达学校的一些话,”
“当然,这些话,也是我想要对你们夫妻二人说的——”
“你们,应该带林墨,”
“去看看、心理医生。”
林柏:“……我知道。”
“过些日子,墨墨愿意见我们了,我和她妈妈,就打算带她去看看……”
“不,不只是林墨,”盛路无比认真道,
“还有你和林墨的妈妈,你们夫妻两人。”
“……”
“有些时候……可能很多事情的根本原因,也不是全都出在孩子身上啊!”
林墨一直在段琛的家里住着。
段琛被他爹给暴打了一顿,数落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胆子怎么那么肥啊居然敢不顾性命去救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要是你俩当时都摔下去,现在搁不住已经到了天堂飘魂儿!!!”
“哦哦哦!”段琛已经听了这些话不下八百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余教授的脾气好果然只是对外人以及他老婆,
儿子果然就是从垃圾桶捡来的!
段琛用手指抵着耳朵,去厨房将余夫人新炖的红枣桂圆银耳汤盛了一碗。
用托盘端着,加了些蜜,
往二楼走。
余夫人很喜欢林墨,在知道了小丫头的事情后,也没怪罪她牵连了自己的儿子差点儿坠楼,
不仅准许小姑娘住在自己家里,还拿出自己多年珍藏的照顾虚弱女性身体的秘方,
亲自下厨,每天给林墨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段琛则是那个负责“送饭”的小苦力。
二楼最大的卧室在走廊尽头,之前是段琛的房间,林墨来了后,就让她住在那里,
段琛卷铺盖走人,灰溜溜去客房睡。
咚咚咚——
少年照例进门前先三敲门,一想到进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请示,
段琛真恨不得直接踹了门将屋内躺着的女孩按在身下恶劣折腾!
里面一如往常,没人说话。
林墨自打来到他们家,就一句话都不曾开口说过。
段琛等待三秒,推门进入——
房间没有拉窗帘,
只插了一盏夜光灯。
段琛:“……”
他那从德国进口的一万八一只的限量版夜光灯啊……
寿命辣么短,
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开……
就这么、就这么……?
少年的心钻疼,但还是走上前去,轻轻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靠近黑色的床边,
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等林墨睡醒。
“咳咳……”
鼓成面包的被褥下,
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
“段琛……”
林墨说道,
“我肚子好疼……”
眯着眼的少年,突然就直起身,靠了过去,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林墨从被子里,冒出脑袋,
说出了沉默了这么些天以来,第一句话,
“你的被子,被我弄脏了。”
段琛:“?”
弄脏了?
林墨:“……姨妈。”
段琛:“……”
林墨:“好多……而且,好像浸透到下面的褥子里了……”
段琛:“……”
“起床、下来!”
林墨:“对不起鸭……”
“对不起个头!”段琛吐了口气,掀开被子看到那通红一片,以及小姑娘身后的深色,
面无表情,
“我说了你不需要跟我说任何‘对不起’!”
林墨:“……”
段琛:“你下来刷牙洗脸,然后把粥喝了。红糖姜茶包在床头柜里就有,实在疼的厉害就自己去泡一包。”
“脏了的衣服换下来,”
林墨:“?”
段琛:“我去给你洗。”
林墨:“……鸭?”
段琛:“……”
“鸭你大爷!难道你是想穿着条血淋淋的裤子在我家悠逛一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