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元宵节。

“哥——!你吃糖葫芦吗?那个老爷爷的糖人好像也很好吃耶。哎呀,哥你笑一笑嘛。”

七岁的孟听鹤满脸都是平静的禅意,牵着六岁的柳闻筝走在大街上。几个穿着常服的保镖混迹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俩附近暗中保护。

这一年的元宵节格外热闹,一串串灯笼把街道照得亮如白昼,沿街都是吆喝的小贩,一眼望过去,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花里胡哨。

柳闻筝空出的那只手抓着个棉花糖,自己吸两口,又献宝似的递给孟听鹤:“哥,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的。”

孟听鹤被他弟怼到跟前的棉花糖糊了一脸:“……柳闻筝,你信不信我打你?”

粉雕玉琢的奶团子脸颊上粘着白色棉花糖,人和棉花糖一样气鼓鼓的。

柳闻筝心虚地抠着指甲转移话题:“严岑哥为什么没有和我们一起来啊,他不是说要陪你一起来的吗。”

孟听鹤目光悠远,整个人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冷静通透:“他在自闭。”

柳闻筝:“嘎?”

孟听鹤:“哦,我惹恼他了。”

那年严岑十二岁,在家族熏陶下开始接触服装设计。

严岑把模特目标放在了隔壁家的孟听鹤身上,试图让没长开的小朋友当自己的模特,以此做一套裙子。

孟听鹤对严岑的请求感到非常难以置信,当场干脆拒绝,还逻辑缜密地帮他分析:“你可以找一个假人,或者聘一个模特。”

严岑深沉地说:“你不懂,假人怎么可能是缪斯。”

孟听鹤:“?”

这个确实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正处于叛逆期的严岑并不死心,偷偷买了一条裙子,在某个下午把串门的孟听鹤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孟听鹤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望着眼前缀满亮晶晶闪片的漂亮裙子,陷入沉默。

严岑温和地诱哄他:“就试一下。”

哪怕孟听鹤只有七岁,也知道这东西很损他的英姿。

他仰起头看严岑:“这个是必须的吗?”

“也……也不是。”

严岑低头看孟听鹤。

倒也不是非要逼迫小朋友穿。

他会萌生这个想法,只是因为叛逆期极其爱好稀奇古怪的装扮,再加上隔壁家小朋友实在是太萌了。

现在被当事人严肃又为难地看着,严岑略微心虚了一会。

“就……如果善良可爱的小朋友愿意的话?”

孟听鹤:“……”

搞不懂你们这些初中生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眼见着这条蓬松的裙子在面前晃悠,孟听鹤深呼吸一下,组织拒绝的措辞。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一位女士愉悦的哼唱。

严岑耳朵动了动,把裙子揉成一团,就要往衣柜里塞。孟听鹤同样动了动耳朵,和严岑同时动作,按住了他的手,并暗中扯了一下,让裙摆散落下来。

严岑的母亲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房间,笑眯眯地和他们俩打招呼:“下午好啊小朋友们,你们在干什么……嗯?儿子,你拿的是什么?”

孟听鹤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松开了手,乖巧地站在一旁,小脸皱起来:“蒋阿姨,严岑哥他……”

为难,震惊,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女士被儿子不为人知的癖好吓了一跳,仿佛第一天认识儿子一般,反复打量他,目光非常难言。

严岑:“……”

迟早打孟小鹤一顿。

……

——

街上。

孟听鹤摸着良心,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弟弟,算是给严岑留下了最后的颜面。

柳闻筝没过多久就心大地忘记了糊了大哥一脸棉花糖的事情,兴致勃勃地看向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推车。

“哥,我觉得你已经饿了,去吃点那个吧。”

孟听鹤:“……”自己想吃就直说。

跟在后面的保镖摸着花臂上纹的海绵宝宝,跟同伴眼神交流。

-真的要让两个小朋友去吃这些东西吗。

-俺不知道。

-夫人知道了的话可能会不高兴,毕竟不卫生,但是他们俩看上去挺高兴的,哎你说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