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抬手一推,小宫女和太监被摁在地上跪下。

太监颤颤巍巍地说:“启禀夫人,陛下曾言若让沈将军得胜归来必是民心所向,一定会和他抢皇位,还不如借辽兵之手将沈将军除掉!”

小宫女同样发颤地说:“陛、陛下说这、这……叫借刀杀人!”

“一派胡言!”景腾帝瞪着这两个奴才,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冲过去一脚一个,将他们两个踹死!

他大声嚷:“这两个奴才是屈打成招!朕是被冤枉的!”

大殿之中响起一片嘈杂之声,本该是庄严肃静的大殿,此时却因为文武百官一声赛过一声的议论声而变得喧闹不堪。

肖折釉笑看这些臣子议论,等他们议论的声音略小了些。她才身子前倾,双腿交叠,将手肘抵在腿上,托着腮,勾起嘴角。她光明正大坐上龙椅的做法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大殿中的文武百官或者是侍卫、宫女,就算是在议论或思考的时候,都将注意力留了一点放在她身上。所以当她的动作出现细微变化时,诸人都注意到了

,立刻看向她。

“让我来猜猜……”肖折釉开口。

大殿之中静下来。“陛下该不会是和辽人定下了某种盟约,只要能保住你的皇位,宁可割地赠给辽国,做辽国的附属国吧?我可听说陛下已经将太子殿下送了出去,美其名曰鼓舞将士士气。然而……是让太子殿下和辽兵商议

盟约之事吧?”

“胡说!污蔑!朕的确想借辽人除掉沈不覆,但是绝对不会割地……”景腾王一惊,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肖折釉脸上的笑瞬间冷下来。

而大殿之中的嘈杂声又开始了。

“陛下,您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啊!”

“陛下,辽人与我大盛不死不休这么多年,您怎么可以帮助辽人除掉我们大盛国第一武将啊!”

“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出来,他叹了口气,悲怆地摇头,说:“陛下,无论您还是景腾王的时候,还是您登基之后,臣一直发誓效忠于您。可是没有想到……哎,是老臣有眼无珠!”

他说完,竟是忽然朝一旁雕盘龙的漆木红柱撞了上去。顿时鲜血涌出来,他的身体软软地滑了下去。

大殿中一片惊呼之声,离得最近的几个人急忙赶过去查看。

“苏大人!苏大人!”

“苏大人已经去了……”

肖折釉眉心紧皱,不由为之动容。她怒视景腾帝,高声质问:“你可对得起忠于你的臣子!”

景腾帝脸色惨白,他知今日之事不可善了。那句话既然是他一时冲动亲口说出来,又有苏大人撞柱的义举,那他这龙椅恐不能再坐。

他有些焦急地望向大殿的方向。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亲信还不过来?他早已将留在明定城的十万兵马交给了何驸马。如今大殿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已经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来?

“陛下是在等谁呢?”肖折釉冷笑。

景腾帝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转过头盯着坐在龙椅上的女人。肖折釉坐在龙椅上的样子,让他觉得无限扎眼和窝囊。

“陛下不要等了,何驸马救不了你。”

景腾帝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了拳,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妇人究竟想做什么?有本事杀了朕!”

“那我就成全你。”肖折釉笑得妩媚。

景腾帝瞳仁猛地放大,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刺下去,动作干净利落地隔断他的咽喉。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他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肖折釉,死不瞑目。

景腾帝的身体一头栽下去,倒在大殿上,鲜血在他身下逐渐蔓延开来。

“景腾帝身为一国之君未能将百姓安危国家权益放在第一位,不配称帝,不配为人,我只好替盛氏祖先杀之!”

死寂一样的大殿中,是肖折釉冷冷的威严之音。除了事先知情的几位朝臣面带微笑,大殿中其他的朝臣谁都没吭声,可是每个人都在心里飞快地思考。今日之事发生的太快,快到不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机会。景腾帝就这么死了?这简直是最快最决绝的逼

宫。眼下他们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大盛的皇位真的要给一个女人?

肖折釉怎么会不知道这群男子的想法?

她在心里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目光随意一扫,点出一员她知道名讳的老臣:“秦大人。”

被点名的秦大人一惊,从班列里走出两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高台龙椅上的肖折釉,斟酌了言语,问:“不知沈夫人喊老臣所为何事?”

“如今景腾帝已死,太子远在边境不可立刻继位。而景腾帝的所作所为,想必太子殿下也是知情的。既然如此,我以为这太子之位该废除。”

秦大人皱着眉,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尚不清楚肖折釉最后会如此,倒也不想贸然发言。

肖折釉又问:“那么依秦大人之见,这帝位该由谁来继承?”

“老臣愚昧,这帝位之事不敢揣摩,不敢参与……”秦大人深深弯腰。肖折釉对他的回答不意外,她的目光逐渐打量在大殿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问:“你们是大盛的臣子,盛国的国泰平安离不开你们每一日的操劳。明哲保身是为臣立命之道,然而如今我大盛正陷入水深火热之

中,诸位难道还要置身事外?”“实不相瞒,我身为女子今日带兵逼宫实在是看不得景腾帝的所作所为,不得已而为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一个弱女子都知道的道理,想必诸位大人也都有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但是……”肖折釉顿了一

下,声音略放柔了些,“可我身为女子也有女子的身不由已。我虽坐在这龙椅之上,是为了逼迫景腾帝不打自招。可这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我却是万万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