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笑眯眯道：“谁跟你说我一定要在修为上胜过你，这杀人的法子可是千千万万。”
顾南昭很快反应过来，外面的那群弟子同他一样中了毒，他看了一眼火堆旁就地掩埋的食物骨头:“你在食物上动了手脚。”
靳寒也不否认，那药是白枭给他的，无色无味，还挺好用。
顾南昭记得靳寒也吃了，那他怎么一点事也没有。靳寒似是看出顾南昭心底的疑问，说道：“事先服了解药。”
靳寒说完注意到落在顾南昭悬在腰间的佩剑，许是托大的缘故，顾南昭方才与他交手并未拔剑。
靳寒伸手一抓，那剑就落在了他的手中。靳寒对原主的这把剑虽说不是特别满意，可到底算是“他”的东西，被顾南昭抢走，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现在他将剑拿了回来，心情不由变的很好。
靳寒缓步上前，将剑抵在顾南昭的脖子上。
两人一站着一个半跪在地上，目光撞在一起，靳寒眼底显出一抹愉悦的笑意，他道：“昭儿，你输了。”
靳寒的人生虽只有短短的二十二年，可他经历的事情非常多。多年来他修炼、复仇、杀人，直到最后站在旁人只能仰望的巅峰。
靳寒已经许久不曾这般迫切地想要打败一个人了，这猛烈地胜负欲再次萦绕心头，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的活着。
顾南昭抬起眼睛望着靳寒，完全无视了抵在颈上，随时会取他性命的长剑，他嘴唇微动，就要说话。
靳寒打断顾南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的，我卑鄙无耻，使用下作手段。”他无所谓的一耸肩：“你说的我都认，我都投靠魔宗了，怎么可能是君子。”
他也懒得去做什么君子，他现在只想解决掉顾南昭这个祸患。
顾南昭轻轻摇头：“我并不是想说这个。”
靳寒“嗯？”了一声，就听顾南昭嘶哑着声音问他：“师父，你真的要杀我？”
靳寒挑了下眉，他觉得顾南昭这个问题问的可笑，他耗费这么长时间，可不就是为了杀他。现在终于可以实现心愿了。
靳寒自上而下的望着顾南昭，“你觉得呢？”
因中毒、受伤的缘故，顾南昭额上满是冷汗，汗珠流淌下
来，坠在他长而浓密的眼睫上，将落未落。
顾南昭黑亮的眼睛被汗水一浸，越发显得深不见底。那黑亮的眼眸中似是带着异样的情绪，望过来的时候，让人心下惊颤。
顾南昭深深望进靳寒的眼睛里：“那你来吧。”
靳寒心底闪过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他眯了下眼睛：“放心，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顾南昭抿着唇看他。
此刻的顾南昭脸色苍白，唇上染着血色，十分狼狈的模样，靳寒恍惚觉得回到了数月前，他在苍凉山与顾南昭初见的时候。
那时候，他第一次看见顾南昭，心中惊叹他的容貌，现在顾南昭这张脸他已经非常熟悉了。
他熟悉这张脸上所有的表情，冰冷的、含笑的、温柔的、动情的、性感的……
这都是这几个月相处时一点一点了解到的，他相信顾南昭也同样了解他，知晓他的缺点和劣性的一面。
思绪渐渐回笼，靳寒看着顾南昭，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跟这小子纠缠了这么久。
迟则生变，还是早些做个了断的好。
这般想着，靳寒抬起手，然而剑锋却在触到顾南昭颈项的时候，停了下来。
靳寒忽然记起自己最初之所以跟顾南昭纠缠，是担心日后顾南昭成长起来，回来报仇杀了自己，可现在顾南昭对他起了心思，显然不会再伤害他。
既无性命之忧，他跟顾南昭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陌路人。
那他为何还一定要取顾南昭的性命？
是怪那一夜顾南昭在山谷中冒犯了自己？可细究起来，山谷中的那一晚也并非全是顾南昭的责任。
顾南昭并没有错。
这么一想，靳寒在心里问自己，现在他还有要杀顾南昭的理由吗？
答案是没有。
靳寒的修长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见靳寒迟迟不动，顾南昭望向他：“师父，你是不是舍不得杀我？”
靳寒自然不肯承认，他冷笑一声：“为师只是在想要将你分成几块，丢出去喂这山里的妖兽。”他嘴上说着狠话，却迟迟没有动手。
顾南昭眸底笑意更深了。
僵持间，外面传来魔宗之人的惨叫声，其中还听宋轻音惊喜地叫了一声外公。
剑幽
谷的人来了。
靳寒跟顾南昭同时看向山洞外，顾南昭弯了一下嘴唇，提醒道：“师父，你再不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靳寒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上赶着求死的，但紧接着他反应过来，顾南昭是笃定自己不会杀他。
靳寒那叫一个怒，正准备让顾南昭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就听葛江离的声音从洞外传来：“靳仙师，剑幽谷的人来了，你们没事吧。”
靳寒冷着一张脸收了剑，对进来的葛江离道：“没事。”又看了顾南昭一眼，“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出去看看。”
葛江离哦了一声，她并不知道方才山洞里刚刚发生了什么，见靳寒脚步沉稳地从身侧过去，在原地站了站才走到顾南昭身边。
葛江离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顾南昭：“远野，这是剑幽谷前辈给的药，吃了就能解毒了。”
又说：“魔宗之人真是卑鄙，竟给我们下毒，还好我们出发前宗主命人给剑幽谷送了信，要不就危险……咦？”
葛江离正说着，就见顾南昭自地上站起身，他的手脚沉稳有力，方才的虚弱之相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葛江离眨眨眼，接着松了好大一口气：“你没中毒，那真是太好了。”她将药丸一收，“那我先出去看看其他师兄。”
顾南昭嗯了一声，他缓步走出山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靳寒身上。
顾南昭不知靳寒是什么时候跟白枭联系上的，他们之间又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可他察觉到了靳寒有所行动。
今晚靳寒并未触碰过食物，顾南昭却知道，那毒是下在木头上的，再经由火苗附着在食物上面。
顾南昭前世与白枭多番交手，对白枭的手段和其毒药十分了解，所以他一早就察觉到了。
顾南昭察觉到了却不戳破，还假意中毒，败给靳寒，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他虽不知靳寒这个夺舍之人为何一定同他过不去，可他想要知道，如果给靳寒机会，他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最终得到的结果让他很满意。
不管靳寒的身份如何，是什么来历，他心中对自己有不舍，那就够了。
顾南昭灼灼地目光落在靳寒的背影上，用手背抹去唇边血迹，慢慢挑起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