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正这时,另一名裨将策马而来,翻身下马,匆匆道,“将军,军情急报!”

军中无小事,更何况用了急报二字。

苏追神色一凛,朝祁晖丢下一句“人交给苏州官府”,翻身上马,连人带马,疾驰而出。

他一走,祁晖也不敢耽搁,匆匆同阿梨他们告别,急匆匆带着犯人走了。

官兵一走,街道又恢复平静。阿梨还受着伤,自然不能在外逗留,一行人赶回官邸。

回到官邸,阿梨刚包扎好伤口,李玄便得了消息,过来了。

李玄一进门,便看见阿梨脖颈间雪白的细棉布上,洇出的点滴血色,神色顿时便冷了下来,风雨欲来之势,吓得端茶的云润瑟瑟发抖。

就连阿梨,也有些被他吓到了。

好在李玄什么也没说,只冷着声叫云润出去,走到阿梨身边,低头,伸手轻轻托着阿梨的下颌,看她被细棉布包裹着的细白脖颈。

李玄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穿过了那层厚厚的细棉布,看到那白皙柔软的脖颈之上,曾经被他一寸寸吻过的白玉无瑕的肌肤上,出现了一道令他胆寒的伤口。

他伸手,想碰一下,又像是怕弄疼了阿梨,收了回去。

“疼不疼?”

李玄忽的问,阿梨被问得一怔,疼自然还是疼的,但还算受得住。她乖乖回话,“有一点,不是很疼了。”

李玄脸上神色不见缓和,阿梨看他的眼睛,觉得里面似有什么浓烈情绪翻滚着,良久,才听他道了句。

“日后出门当心些。”

只此一句,没旁的话。

阿梨忙乖顺应下,“奴婢日后定会小心的。”

李玄闻言不语。

他方才得知消息,回府的路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日后宁肯锁着她,也不能放她出府了。

才出门几日,先是风寒,再是刀伤。

在京城,她从不出府,只安安静静守着世安院,从不会受伤,也鲜少生病,更不会让他这样心神不宁。

她像他养在府里的一株梨花,活在他的庇佑下,任由外边凄风苦雨,都落不到她头上半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回到府里,就能看见她面上带着温顺柔软的笑容,站在世安院庭院中桂树下,抿着唇、带着笑,迎接他,轻轻柔柔唤他一句,“世子”。

其实,他可以不放她出府,只要他开口,以阿梨的性子,绝不会忤逆他,日后只会继续乖乖守着世安院。

他知晓她的性情,还未开口,便猜得到她的反应。甚至,回来的路上,李玄已经想好了说辞,如何略施小戒,叫她害怕,又如何顺理成章要她少出府。待她答应了,如何安抚吓坏了的她。

这些手段,李玄了然于心,以他的心计,绝不会叫阿梨看出半分。

但真正到了要开口的时候,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放弃了原先那些念头。

算了。

何必在她身上用这些手段。

对她,他总归是没那么舍得的。

游廊上,云润和香婉办完差事回来,却被人绊住了脚。

拦着她们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还对她们横眉冷对的绣房管事婆子,婆子夫家姓袁,夫妻俩都是侯府家仆。

香婉客客气气道,“袁妈妈别为难我们了,我们还要赶着给主子回话去。”

这婆子前些日子连绣房的门都不让她们进,趾高气扬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二主子。如今倒是知道怕了,巴结上来了。

袁婆子哪敢松手,牢牢抓住香婉的手,一边赔罪一边道,“香婉姑娘这是哪里的话,老婆子哪敢为难香婉姑娘。这不是过年的新衣裳赶出来了,老婆子特意给薛主子送来了。前几日绣房那几个年轻的不懂事,把薛主子的事给耽搁了,我也罚她们了。还望姑娘通融一二,替我通传一声,也好叫我进去给薛主子磕个头,赔个罪。。”

说罢,指了指游廊不远处站着的丫鬟,丫鬟手里捧着重重的托盘。

云润听得直想翻白眼,“受宠若惊”地捂嘴道,“袁妈妈的赔罪,我们主子可受不起。”

袁婆子嘴角一僵,心道自己上回是彻底把香婉云润这两个丫头得罪了,一个赛一个能推脱。忙道,“受得起,受得起。”

说完,见香婉云润死活不松口,一咬牙,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老脸上顿时留下个红印,可见力道之大,是半点没含糊的。

打完了,又低声下气道,“我知道二位姑娘心里有气,上回是老婆子做得不对,姑娘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替老婆子通传一声罢。”

香婉云润到底年纪小,不经事,一见袁婆子抽了自己一巴掌,都给吓住了,彼此看了眼,香婉出面点了头,“行,我们替袁妈妈通传,至于主子见不见,那便不一定了。”

袁妈妈喜出望外,忙道,“哎,多谢两位姑娘了。”

几人穿过庭院,来到西屋外,香婉进去传话,没一会儿便打开门,对袁婆子道,“袁妈妈,进来吧。”

袁婆子本以为自己怎么也还要受些刁难的,闻言大喜,赶忙跟着进去。

身为侯府绣房的管事,世安院她来的次数不少,这位薛娘子,她也见过多次了,还是第一次见得这么胆颤心惊。一个通房,不过是个随意典卖的玩意儿,身份卑微低贱,原是不用忌讳什么的,但若是叫主子放在心上的通房,却是不能小看了去的。

她这回也是叫鹰啄了眼了,竟听了素尘那小贱蹄子的鬼话,以为薛娘子当真失宠了,加上过年绣房本就忙,便没把薛娘子的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