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殿下的时间,臣还是有的。”
帘沉已经牵住了缰绳,然后朝对方文艺彬彬地露出一笑。
他一笑,太子殿下先前还想要问对方为什么出尔反尔又去青楼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算、算了,回头再问吧,湖黎在心里想到,反正他让喜春去查的事情也还没查到结果。
“那我们走吧。”
湖黎说话的时候刻意保持着冷静,但他的两只脚却小小地晃动了一下。
这点动静自然也没有逃过帘沉的眼睛,他刚才远远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打扮得跟孔雀一样的人了。
湖黎今天穿得颜色颇为新鲜,又总爱做一些不自知的小动作,帘沉牵着缰绳,在转过身的时候笑意更大了一些。
他们一人坐在马上,一人牵着马,今天的天气又很好,不晒人,却又照得人懒洋洋的,湖黎看着帘沉的背影,越看越觉得欢喜。
等到离了喜春一些距离后,太子殿下终于丢了那点端庄,他微微俯下身,跟帘沉挨得近了一些。
“帘沉,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不同?”
帘沉回过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这个问题,而是先毫无征兆地将手贴在了他的背上,“殿下,请坐好,以免摔下来。”
即使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但湖黎就是觉得帘沉很温柔,而且还好贴心。
他两只手握着马鞍,立即听话地坐直了身体。
“殿下今日,似乎格外高兴?”
帘沉将人扶好后,才试探性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湖黎想了想,帘沉这答案也没错,他今天的确很高兴,但他想听的不是这个呀。
“除了这一点呢?”
“除了这一点?”
帘沉又回身特意看了一下湖黎,而对方见状也极为配合的让他看着,甚至还特意抚了抚腰间的配饰。
“臣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湖黎立马赌气一般收回了自己手,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道:“你真就没看出点什么吗?”
他这衣服可是新做的,腰上的配饰还会发出点声响,而且他的脑袋上还顶着那么那么大的宝珠!
“恕臣愚钝。”
但帘沉还是那句,没看出来,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停,我要下来。”
“殿下不继续坐着了吗?”
“不坐了,我要下来。”
湖黎哪还有心思在上面坐着,他穿得这么好看,可帘沉却视而不见。
“那请殿下下来的时候小心一点。”
帘沉将马停了下来,然后又将人扶了下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再看看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这回湖黎还特意转了转圈,又动了动脑袋,几乎都要把答案写在脸上了。
而帘沉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开了窍”:“殿下这身衣服,很是好看。”
“只有衣服吗?”
“还有这些配饰也很好看。”
“算你有眼光。”
说到这里的时候,湖黎就已经很开心了。他是特意穿着这身来见帘沉的,当然想被对方看出来。
但他没有料到,帘沉还会说更让他开心的话。
“臣只顾着看殿下,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夸赞都更有效果。
帘沉是一直只顾着看湖黎本身,才会看不见他身上的装饰。
“那我好看吗?”
湖黎是想摆出太子殿下的威严的,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甜意。
“好看。”
“现在这个好看的人属于你了。”
是人生头一回的情话,以至于太子殿下说完后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嗯,多谢殿下恩赐。”
帘沉回应了这句话,并把害羞得不能自已的太子殿下的手牵了起来。
“殿下还要上去吗?”
还要不要坐到马上去了。
“不上去了。”
手都被牵着了,湖黎怎么还会想要上去骑马。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好。”
两个人一匹马又继续走了起来,喜春在另一头一直看着他们。距离太远了,喜春只看见两人走着走着,太子就从马上下来了,然后一直没上去,隐约间,帘沉好像牵住了太子。
不能吧?喜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奈何离得实在有些远,太子又跟帘沉走得太近,所以总是看不真切。
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太子殿下今天过来就是特意要见帘沉的了,可对两人的关系,还是有些不清楚。
不是不清楚,是不敢想。
喜春站在原地自我安慰了一下,太子殿下往常也没有断袖之癖,说不定对方只是觉得状元文才非常,起了结交的心思。
小太监读的书虽然不多,可也知道文人相惜是很平常的,抵足而眠的都大有人在呢。
喜春想,不能因为自己心脏,就这么误会他们太子殿下。
然而很快,他的这些自我安慰就破灭了。
帘沉牵着湖黎绕着马场走了大半圈,尽管他刚才说了自己有时间陪着对方,可太子殿下也很为他着想。
帘沉才刚进翰林院,里面的人也不熟,湖黎不想帘沉为了自己就传出恃才傲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当值的时候下落不明的名声。
所以两个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主动把人放回去了。
“你下午还有事,就先回去吧。”
“殿下不需要臣陪着了吗?”
“不用了,反正我们明天还会再见面的嘛。再说,就算我想你了,也可以随时去翰林院找你,到时候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不过不能对我视而不见,要看我几下的。”
湖黎心里还记着上次帘沉不理自己的事呢。
“臣记下了。”
“对了,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白玉发簪已经在他怀里藏了多时,湖黎一早就想把它拿出来给帘沉戴上了。
“什么礼物?”
“你先闭上眼睛。”
湖黎弄得神神秘秘的,非要帘沉把眼睛闭上才肯拿出自己的礼物。看得出来是第一次做这种讨好人的事情,白玉发簪连基本的包装都没有,就这样被他放进了帘沉的手心。
“这是我从父皇那里拿来的,喜欢吗?”
玉簪通体温润,或许还带了一点湖黎的体温,帘沉看了一眼,然后又将它重新放回了对方的手里。
“殿下给臣亲自戴上,好吗?”
湖黎哪里会说不好,他都被帘沉这轻柔的语气弄得五迷三道,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珠宝都捧到对方面前了。
“好。”
“你头低一点。”
小太子把帘沉头上原本的发簪拔了下来,然后才将自己的玉簪给对方戴上——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好看。
“殿下,臣好看吗?”
“好看。”
湖黎看着对方呆愣愣的答道。
“现在这个好看的人也属于殿下。”
帘沉原封不动的把湖黎刚才的情话对对方说了一遍,他看着对方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将人拉到喜春看不见的角落。
“殿下,臣要走了。”
这句话仿佛提醒了湖黎,昨天他们分别的时候,帘沉就亲了他,他昨晚还想着要让帘沉今天多亲自己一下呢。
“你要亲我了吗?”
“殿下想要臣亲吗?”
“想。”
湖黎羞臊的说了一个想字,同时又拉了拉帘沉的袖子。
“今天你、你可不可以亲两次。”
“好。”
帘沉也不问为什么,只是无有不应地答道。
他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按在了墙上,把人搂着,几乎是掠夺性的吻。
第一次,湖黎被吻得泪花泛滥,红意从脸直接蔓延到了脖子,脚也有些站不稳。
第二次,湖黎被吻得想要往帘沉的怀里钻,甚至还哼出了声音,想要得到更多超出亲吻以外的东西。
但帘沉却十分遵守约定,说好的两次就两次,等到两次结束,他就不再亲对方了。
“帘沉……”
太子殿下被帘沉搂在怀里,无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有些难受般要往他的身上蹭着。
“殿下,您还好吗?”
帘沉嘴里问着对方还好吗,手却要把人按着不让他动弹,恶劣到了极点。
不好。一点都不好。
湖黎眼角沁出了一点泪意,在心里回答着帘沉。这是他第一次在青楼那晚后,在面对帘沉时产生了不该有的反应。
“殿下?”
帘沉感觉到湖黎微.颤的身体平复了一些,按着的动作才松了一点。
“我……”
是非常柔而弯的声调,简直不是太子殿下往常的声音。他刚出声,就又闭上了嘴巴,又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我好了一点。”
帘沉顾着他的情况,没有立即把人放开,又这么抱了湖黎一段时间。
“我现在好了,你可以走了。”
“真的好了?”
似乎有些不相信的语气,湖黎脸上刚刚消退下去的红又因为他的话有重新涌现的趋势。
“真的好了。”他主动把人放开了,“你回去翰林院吧。”
“那臣就先走了。”
帘沉没有再坚持留在这里,不过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湖黎,对方头上的抹额已是歪掉了,于是他伸手替对方摆正了一些,最后视线又在湖黎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下,“殿下等会再练习一下,也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了。”
湖黎并不知道自己的嘴唇现在有多艳丽,他以为帘沉是关心自己在外面练习太长时间太辛苦了。
两个人没有依依不舍下去,帘沉将缰绳重新放在了湖黎手上后就离开了。
于是喜春在看到自家太子殿下过来,主动迎上去的时候,就发现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太子殿下的嘴唇红得太厉害了,并且一看就是被别人亲的。
刚才跟对方在一起的只有帘沉,是谁亲的也一目了然了。
文人相惜会惜到这个程度吗?
完了完了,要是皇上知道太子殿下成了断袖,那可怎么办?
喜春从现在开始就忧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