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本、话本……”
湖黎是在晚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帘沉之前跟他说的,特意挑选的话本是什么意思。
夹在一摞正儿八经的话本中间,那红色封面的书一打开就叫他面红耳赤。
偏偏帘沉还要一边搂着他,一边在他耳边道:“师尊,不是要念话本给我听吗,怎么还不念?”
湖黎哪里念的下去。
那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就像是有画面似的。
“这本故事讲得不好,我换一本念给你听。”
他将打开的书关上,想要另外抽取一本。
“那换这本好了。”
帘沉在他伸出手之前,就已经重新拿了一本过来。
这本的封面是蓝色的。
上面连名字都没有。
可是一打开,根本比上一本还要过分。
上一本勉强还可以念一念,这本每个字都让他难以启齿。
“师尊不念,是还想要换一本?”
帘沉故作不解,仿佛还想要再抽一本出来。
“念,我现在就念。”
湖黎可不知道对方究竟买了多少这种书,万一下一本比这一本还不成样子怎么办。
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念出声的。
每一句话念完,帘沉还要点评一二。
到了对话的部分,他却要说他念的没有感情,让他一遍遍的重来。
“不对,洞房花烛该是人间美事,反正道侣大典将近,不如师尊与我提前预习一下。”
于是帘沉花了两个时辰教湖黎,这话本里两人洞房之时,应该怎么说话,又该是怎样情态。
两个时辰过后,他又让湖黎弹琴。
琴音在九音峰上断断续续了一整晚。
偶尔还能听到帘沉的声音响起:“师尊这里又弹错了,我们再重来一遍。”
……
关于帘沉究竟买了多少那样的话本,湖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亲自数了下。
最后发现原来只有两本。
也就是说如果他昨晚再稍微坚持一下,说不定就不会上了帘沉的当了。
湖黎哼哼唧唧了一声,看着还瘫在书桌上的那两本书,耳热地将其收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将这两本书重新放回储物袋的。
可他想了一下,万一、万一帘沉回头又叫他念呢。
湖黎往回收的动作一顿,看了一下自己的卧室,最后把这两本书同自己先前看的那些话本放在了一起。
他想,要是帘沉再让他念的话,考虑一下也不是不行。
或者礼尚往来,到时也可以让帘沉给自己念一念。
对方用着那种寡淡的腔调,甚至眉眼之间都是淡淡的,口里却要念出这样的词。
光是想到这种情景,湖黎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有点干干的。
“念什么?”
“念话本。”
帘沉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身后,湖黎刚回答完就噤了声。
他竟然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一时间,湖黎的眼睛都睁得圆圆的。
他背对着帘沉,羞恼得恨不得自己也钻进书里好了。
“原来阿黎是想听我念话本啊。”
湖黎听见帘沉说完这句话后,又轻笑了一声。
但他没有反驳。
“那阿黎帮我选一本,好不好?”
湖黎的手被帘沉从后面托起,然后放到了书架上。
“是读红色这本,还是蓝色这本?”
帘沉捏着湖黎的指尖,让对方的手从红色那本又划到蓝色那本。
“蓝色的。”
湖黎小声回答了一句。
蓝色的就是他昨晚念的那本。
他只念了不到三页,就被帘沉教着丰富情感了。
“从昨晚没念完的地方开始念?”
帘沉又问了一句。
“……嗯。”
“好。”
被握着的手放了下来,帘沉将那本蓝色的书重新拿了下来。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奇怪吗,昨晚同阿黎双修后,忽然记起了一些事情。”
哦。
他们昨晚确实百忙之中又双修了一下。
因为帘沉说,既然都要用上元神,干脆不要浪费。
双修时的元神碰撞和平常时候是不一样的,功法会将效果增强好几倍。
上一次两人在府邸的半个月时间,湖黎就是这样被刺激得心神溃散,以至于那些被他藏得好好的小秘密通通都被帘沉看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我的元阳在师尊体内,竟还有这样的功效。”
像是觉得惊奇,帘沉过后又拉着湖黎做了好几次实验。
最后他们发现,不管是多少次,好像只要双修,湖黎的身体内功法运转,都会让他变得暖烘烘的。
难怪有些宗门要让弟子守身如玉,不得修习这双修之法。
湖黎想,这简直太不正经了。
听到帘沉用着这种淡然的语气讲到双修两个字,湖黎的手指再一次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想昨晚的双修也挺不正经的。
“其实我真实的身份,乃是上界金仙。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历劫需要。”
帘沉将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那次你受伤,实际上是触发了身体内的防御阵法?”
所以身体和精神力处于两个等级。
“不错。”
帘沉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确实是在昨晚后才陆陆续续想起了过往的记忆。
但这些记忆并不重要。
因为帘沉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难怪我都已经渡劫期修为了,还要被你轻易制住。”
帘沉说完以后,湖黎发现以前的事情也都有了解释。
哪怕只是相差一个等级,都是犹如天堑鸿沟。
更何况他和帘沉之间相隔的是人与仙的距离。
湖黎虽然是半仙之体,但终究与真正的仙人还是有区别的。
关于帘沉其实是金仙历劫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两个人的道侣大典。
而修真界也在叶归行派人邀请他们前来参加大典后沸腾了起来。
修真第一人鸿迟仙君竟然要有道侣了。
而且道侣还是他那同样天资聪颖的徒弟。
虽然说修真界以往也并非没有师徒在一起的先例,但这事若是放在鸿迟仙君身上,就怎么看怎么惊奇。
不是师徒在一起惊奇,而是鸿迟仙君和别人成为道侣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惊奇的。
同一时刻,妖界和冠剑派都收到了虚青宗发来的喜帖。
两边都各自知道花蚀宴和陵淳对帘沉的心思。
当时他们还想着要替自家后辈争上一争,都铆足了劲跟另一边比较。
谁知最后帘沉既没有选择花蚀宴,也没有选择陵淳。
反而便宜了……
咳。
鸿迟仙君地位崇高,两边话都堵到了嗓子眼,也没能骂出这句话来。
既不能说鸿迟仙君,那他们就只有骂骂叶归行。
“叶归行那个老匹夫,一定早就知道这回事了!”
妖皇和冠剑派现任掌门看着喜帖双双咬牙切齿道。
难怪他们当初送多少礼到虚青宗,都被照接不误,还有一个长老专门负责登记。
敢情都在这儿等着呢。
比较起来,修真界第一人的道侣大典,他们要送上的贺礼当然不仅仅只有那些。
就是这人也忒可恨。
他们都知道叶归行那喜欢瞧热闹的性子,心里又暗骂了一声。
说不定这些天还不知道让这人看了多少笑话。
骂完了叶归行,两边都对这喜帖有些举棋不定。
他们不知道该不该跟花蚀宴和陵淳说。
这两个人先前一直住在虚青宗,突然说回来就回来了。
妖皇并没有觉出些什么,冠剑派现任掌门却看着自己弟子有几分失魂落魄的眼眉,心里猜测只怕对方这情路有些坎坷。
但说到底,都是没有猜到帘沉会和鸿迟仙君在一起的。
这样一看,也难怪在虚青宗住得好好的两个人突然回来了。
讲来讲去,还是回到了一开始那个问题。
鸿迟仙君都已经要渡劫飞升了,怎么偏偏这个关头要举行道侣大典。
而且对方功法高深,他们就算想要抢亲,也打不过人家。
所以到底要不要把喜帖给花蚀宴和陵淳?
“唉。”
冠剑派掌门人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愁得眼睛眉毛都挤到了一处。
“师尊,您在叹什么气?”
“咳……咳咳……”
掌门人刚刚拿起旁边的灵茶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被陵淳吓呛到了。
“没……咳咳……没什么。”
掌门人抚着自己的长白胡须,擦了擦嘴上的灵茶道。
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想将那桌上的喜帖收回去。
“这是喜帖?可是虚青宗的?”
谁知陵淳一眼就看到了,不仅如此,他还上前拿起,打了开来。
“帘沉和鸿迟仙君要举办道侣大典了,师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好为他们准备一份贺礼。”
“我是担心……”
掌门人望着陵淳脸上并无半点勉强之色的样子,生怕自己这个徒儿是心里在意,但只藏着不说。
他宁愿对方表现出来,也不愿意看陵淳这副故作坚强的样子。
“徒儿知道师尊是在担心什么。”陵淳放下了手中的喜帖,“感情的事向来是不能勉强的,其实在离开虚青宗之前,我就知道帘沉要和鸿迟仙君举办道侣大典了,说实话,当时我确实很难过。”
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人,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但是他和花蚀宴都很明白,自己改变不了帘沉的决定。
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放手祝福。
“放下虽然很难,但我已经在慢慢学了。师尊,我们一起去虚青宗吧。”
陵淳看着掌门人道,他的目光清澈,里面没有一丝阴霾。
“好,这才是我冠剑派的好弟子。”
另一边,妖皇只为难了一刻钟,而后就在花蚀宴过来的时候将喜帖直接递给了对方。
“你看看吧,过两天虚青宗就要举办道侣大典了。”
花蚀宴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得知这件事。
他住的宫殿一向离皇宫比较远,有些消息往往要比别人更晚一点才会知道。
所以当初在离开虚青宗的时候,他才会让陵淳到时候通知他一声,免得错过了帘沉的道侣大典。
“父君,您就不怕我得知此事伤心欲绝,在修为上有所退步吗?”
花蚀宴看完了喜帖,然后抬头看向妖皇。
“哼,伤心欲绝那也是你活该,竟敢瞒着本君把红珊宝树偷偷送给那小子,你瞧瞧你自己,有没有一点妖界二皇子的样子?”
妖皇都不乐意看他这个傻儿子。
红珊宝树送就送了,偏偏人家还是用在自己的道侣大典上,跟花蚀宴没有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