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凡是修仙晋升,都要遭受雷劫考验,越是到后面,雷劫的道数也就越多。
听上去好像能挡三道雷劫并没有多厉害,但关键时刻,却是能保命的。
有多少人都是卡在了这一关上,最后没有抗住,生生断送了自己的百年修为。
可花蚀宴的注意力并不在帘沉提出的丰厚条件上。
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红珊宝树长在妖界,跟妖界的气运相连,才会使妖界有所受益,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仅仅是一株普通的树而已。
除了那个传说。
帘沉要跟谁举行道侣大典?
是……鸿迟仙君吗?
“帘沉,你知不知道我们妖界自来就有一个规定。”
妖界规定,红珊宝树不赠外族。
除非那外族是他们的亲近之人。
“你应,还是不应?”
帘沉既没有跟对方解释自己要红珊宝树的树枝是用来干什么的,也没有回答花蚀宴自己究竟知不知道他们妖界的规定。
但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既然对方想要红珊宝树,并且提出了这么多条件,恰恰就表明了他是知道的。
花蚀宴苦笑了一声。
妖界的那个规定只是对于一般人而言。
身为皇族中人,是拥有一个特权的,不过也仅仅只有一个而已。
“好,等我出去就给你。”
花蚀宴最终还是应下了。
他为的不是那些条件,而是帘沉这个人。
尽管花蚀宴已经知道自己和帘沉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了,但在妖界不断送来礼物的时候,他仍然没有阻止。
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些小小的,微不可查的期望。
他想,万一帘沉要来那红珊宝树的树枝并不是给鸿迟仙君的呢。
可对方今天的到来打破了他这点期望。
“已经好了。”
帘沉略微颔首,表示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如初,之后又将目光停在了花蚀宴身上,单刀直入今天来的目的,“我来是向你讨要一件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并没有避开陵淳。
甚至两个人之间的交换都是在陵淳的眼底进行的。
那根红珊宝树,刚一拿出来便同它的名字一样,映出透亮的红光。
光是看上去,就充满了喜庆吉祥的意味。
陵淳当然也听说过红珊宝树的传说,他转过头看向帘沉,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就主动开了口。
“我同鸿迟仙君商量好要举办道侣大典,到时二位若是有空,还请前来参加。”
语气没有特别大的起伏。
平淡到了极点。
但帘沉这句话却掐死了本该属于三个人之间的暧昧。
“本殿知道了,放心,倒时有时间我一定过来。”
还是花蚀宴率先开了口。
他头一次在帘沉面前自称本殿,面上也是浑不在意的神色。
“我也是。”
陵淳敛了敛眉,跟在花蚀宴后面道。
两个人虽说所属门派不同,但对于感情一事,却是足够清醒。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不来。
曾经那段三人相伴而行的日子,会永远在他们心中保留。
没必要为了得不到的东西,去打碎那些美好。
帘沉这一次过来就只是为了完成和花蚀宴之间的交易。
等又跟两人说过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在帘沉走后,陵淳面上的掩饰之色也一并撤去。
他一向给人的感觉都是坚毅而沉稳的,此时脸上却是难得的颓丧。
之前在客栈中的时候,帘沉就说过要成为鸿迟仙君的道侣,陵淳只以为是对方的一厢情愿。
及至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帘沉跟鸿迟仙君两人是情投意合。
说不难过完全是骗人的。
他就只是不想在帘沉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跟陵淳相比,花蚀宴反倒好上一点。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罢了。
他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挺不拘小节的,但心思远比对方要敏感一点。
早在帘沉在客栈提起鸿迟仙君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后来秘境当中又发生那样的事。
可以说来到虚青宗之前,花蚀宴的心底就已经明确了七八分。
而刚刚帘沉的话让他这七八分变成了十分。
“早知道跟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花蚀宴收拾好帘沉带过来给他的东西,一边朝屋里走,一边回答陵淳。
“我要回妖界了,你呢,还继续呆在这里吗?”
他们留下来是为了帘沉,现在帘沉都要跟鸿迟仙君举行道侣大典了,再留下来,就不是深情厚意,而是恶心人了。
陵淳跟上对方的脚步,“不了,过几天冠剑派要招收弟子,我身为继任掌门,也该回去帮着一起处理相关事宜了。”
“回头帘沉成婚的时候你送个信给我,本殿住的地方挺偏僻,我怕万一错过了。”
“放心,到时我一定邀你一同前来。”
他们都心知肚明彼此对帘沉的心思。
哪怕这感情从来没有说出来,哪怕这感情将来也不会有机会再说出来。
……
“小师叔祖,您来了。”
庭院内,白鹤一阵唳鸣,紧接着,下方就多出了一道仙气缭绕的身影。
只那身影似在雾中,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真切。
不过勉强能够辨认而已。
叶归行心中纳罕,平常就算一年到头见不到这小师叔祖一次,也没见对方像今天这样过啊。
还有意施障眼法,将自己的身影掩住。
他想归想,嘴上已经客气的打了一声照顾。
并且对于湖黎今天的来意也有所了解。
“本君今日来,是想告诉宗主,我与帘沉过不久便会举办道侣大典。”
湖黎不光是身影看着朦朦胧胧的,就连声音好像都不真切。
“此次是想托宗主为我在妖界中间牵个线。”
湖黎还没说完,叶归行就明白对方想要什么了。
能让他在鸿迟仙君和妖界之间牵线的,怕也只有妖界的镇族之宝,红珊宝树了。
看不出来,小师叔祖这不动情则以,一动情竟是这般模样。
连红珊宝树都想为帘沉找来,真真是把这个小徒弟捧在手心。
“这红珊宝树乃是妖界之宝,轻易动不得,恐怕不容易成功。”
叶归行没有盲目答应,而是实话实话。
“无妨,即使没有红珊宝树,我与帘沉之间的道侣大典也会如期完成。不过若是妖界愿意,本君也不会让他们吃亏。”
湖黎摇头,没有勉强对方一定要拿到。
但要是有那个希望,他也会付出相应的报酬。
“师父,我好像见过那妖界二皇子拿出来红珊宝树过,不过当时对方收的太快,我也不太确定。”
一直跟在叶归行身边的侍童听了两人的话,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当时是得了宗主的命令,去看望两人的伤势。
刚好瞧见了花蚀宴手里捏着一根约莫几寸来长,树枝模样的东西,还泛着透亮的红光。
他当时便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
此时听二人说起,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侍童曾有幸跟随叶归行赴过妖界宴席,无意间看到过那红珊宝树,因此留下了印象。
这么一想,他倒比刚才更肯定了几分。
“哦?红珊宝树珍贵异常,即使是妖界皇子,也没有随意带出来的道理。”
叶归行想,这该不会是那花蚀宴想要跟小师叔祖抢帘沉的把戏吧。
他也听过妖界红珊宝树不赠外族,除非是极亲近之人的规定。
叶归行有意想瞧一瞧湖黎脸上的表情,但他连对方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看不到热闹的宗主有意咳嗽了一声,示意侍童暂且退下去。
“小师叔祖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向妖界求得此物。”
“嗯。”
湖黎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便飞身走了。
“恭送小师叔祖。”
叶归行在后面扬声道。
“奇怪,你们说小师叔祖今天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形遮住,难道有了道侣之人都如这般,连外人也见不得了?”
等到看不见湖黎的身影,也确保对方听不到自己的话后,宗主才朝几个侍童不解道。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后来还是在一个侍童无意说的话当中突然领悟了。
那侍童的大致意思是说鸿迟仙君此举说不得是为了哄着帘沉,只让对方一人见到自己。
这其实是讲着玩的,并不是认真的话。
但叶归行听了后突然右手握拳击了一下左掌,该不会是小师叔祖身上有些什么不想被他们看见吧。
可他们修仙之人向来身体强悍,普通外物更是不会在身体上留下什么痕迹。
除非,是小师叔祖自己愿意的。
啧啧。
叶归行想,帘沉到底给小师叔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叫对方做到了这一步。
“派人问问妖皇,看对方怎么才肯送一截红珊宝树出去,态度好一点,跟他说只要是我虚青宗有的东西,都可以提出来。”
叶归行感叹完湖黎和帘沉两个人的感情,转头就对着侍童吩咐道,等说完了后他又摇摇头,“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既然是亲自上门求取红珊宝树,那定然不能空手去。
虽然先前湖黎说自己会付报酬,但叶归行也不会真就让对方全部承担了。
两个人都是他虚青宗的人。
身为娘家,怎么说也要给自家人添一点嫁妆。
叶归行准备动身前,从宗门库房里找出了许多东西。
想了半天,他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
“我去向小师叔祖要几瓶丹药一起带上。”
说着他便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交给了其中一个侍童,然后朝九音峰而去。
湖黎在离开叶归行的院落后,心中还一直回想着刚才那侍童说的话。
花蚀宴平白无故,为什么会将红珊宝树的树枝带在身上?
此时他的想法与叶归行不谋而合。
而且原本帘沉是应该要和他一起过来的,但两人刚下九音峰,对方就说自己有点事情,让他一个人过去。
湖黎回了府邸,将身上的术法撤去。
他看了看当初被自己带回来养在盆里,这半月来受到他外泄的灵力滋润,长势越发喜人的花。
湖黎和帘沉从洞府出来后就给这花换了一个更大的盆,原先那朵小盆早就被撑碎了。
“你说,帘沉是不是去见妖界那个二皇子了?”
湖黎摸着花瓣,粉嫩的花朵像是害羞般垂了垂头,叶子在他的手上轻轻蹭了蹭。
“阿黎,我回来了。”
湖黎正跟这花说着悄悄话,就听见帘沉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