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敏深自以为能够很顺利的就见到帘沉,甚至在路上都已经把腹稿打好了。

结果他连门都没有走进去。

不是大殿正门,而是殿外那道宫门他都没能跨进去。

他刚一靠近那个区域,两个侍卫就拦住了他。

“陛下有令,若无要紧事,任何人都不准随意打扰。”

湖敏深记得过往他来找帘沉的时候,也能看到这样的情形。

不过当时被拦的是别人,而他则是站在里面看着这一切的例外者。

两个侍卫瞧起来有些眼生,想必是刚刚调过来的。

因此湖敏深斯文有礼的拱了拱手,温言请求他们进去代为通报。

“烦请禀告一声陛下,湖敏深有要事禀报。”

他想,这群人等会在陛下召见他之后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两个阻拦的侍卫听到湖敏深的话后对视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个侍卫转身跨进了宫门。

很快,在湖敏深的胸有成竹中,那名侍卫又走了出来。

“陛下说了,不见。”

湖敏深脸上刚刚绽现出一个笑意,闻言立即僵在了那里。

他似不可置信般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陛下说不见,大人还是回去吧。”

侍卫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态度算不上多好。

御前之人惯会看人脸色。

方才他进去通传的时候,陛下可是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语气也满是不在意。

“不可能,请问您有跟陛下报出我的名字吗?”

这不对。

陛下在早朝上既然卸去了湖黎的官职,就证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缓和。

那么陛下怎么会不见自己?

湖敏深下意识便觉得是这侍卫在进去通传的时候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面对他的扬声质问,原本就算不上态度多好的侍卫瞬间拉下了脸色。

“大人此话何意?陛下说了,不管是谁,今天一律不见。”

御前之人,不管是不是第一天上任,旁人都会对他们客气三分。

因为他们代表的是陛下。

而湖敏深这态度,正相当于直接冒犯了陛下的颜面。

是个人都难给他好脸色。

听到侍卫的回话,湖敏深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妥。

“抱歉,是我心急了,既然陛下此刻不便,那我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他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模样。

说完向后退了两步,在宫门前身姿笔挺的站住了。

湖敏深本想卖卖苦肉计。

可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眼见着陛下身边伺候的福德出来又进去,甚至还放低姿态央请对方再代为通传一声,都没有接到陛下让他进去的命令。

上早朝的时候还尚有几分凉意,因此进宫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都略厚。

湖敏深站在宫门外,不知不觉日头就已经高升了起来。

炎炎夏日,身上的衣服又比平常时候厚一些,还没一会儿,就浸出了一身汗意。

湖敏深心里估摸了下时辰,咬咬牙还是没有挪动。

他都已经站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走掉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等待的时间越久,他对于湖黎的报复心就越重。

甚至于他觉得陛下今天一反常态,也是对方在背后搞的鬼。

否则以前湖黎不在的时候,陛下对他好好的,怎么对方昨天才回来,陛下今天就不见他了呢。

湖黎从福德手中接过木盒后,马车才终于动了起来。

他坐在车内,手里摩挲着盒上雕刻的花纹。

福德走之前还特意又嘱咐了他一句,说陛下让他回府以后再打开来。

“也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湖黎摸着木盒喃喃了一句,却听话的没有打开来。

从皇宫到大将军府并没有多少路程,马车转过几个弯就到了。

“大将军,我们到家了。”

小厮在外面恭敬的说道。

这次湖黎并没有再纠正对方的称呼。

“好。”

他应了一声,然后将木盒揣进衣袖里,便下了车。

湖黎的府邸是陛下赏赐的。

他常年在外打仗,并不经常回来,即使回来也不过停留两三日,所以府里很多人都不是他熟悉的。

甚至于这里面还安插了各方派来的眼线。

湖黎心里清楚,却没有动手处理。

一是没什么心情,二是没什么必要。

他又不经常回来,就算这一次把钉子拔了,说不定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又多了一个新钉子。

所以还不如保持现状,反正他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这次回府,湖黎就细心地发现家里有了一些变化

比如领着一众仆从站在门口早早等着自己的大管家看起来很面生,而他身后的某些人也同样眼生。

即使再不熟悉府里的人,也不应该是这样。

所以是换人了吗?

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动他府里的人,也只有帘沉了。

果然不一会儿,他就听见管家主动开口道:“恭迎将军回府,奴才宣贵,乃是陛下派过来特意伺候将军的。”

说完后,宣贵领着一众仆从朝湖黎行了一个礼。

“请起。”

湖黎右手微抬,安心受了这一礼。

从前他回府的时候,下人们做事虽然挑不出什么大的差错,但也并没有多少规矩。

这次回府,仅仅是一个照面,湖黎就发觉这些仆从有了变化,似乎是刻意比照宫中的规矩礼仪行事。

等到走进去,每行至一处,都会有人跟他行礼。

一路走过来,也并没有发现谁偷懒耍滑。

除了人员变化以外,湖黎还发现府里的陈设也都焕然一新。

变化最大的地方,当属他的房间。

大将军刚刚推开门,望着里面崭新的一切,还有各种古玩珍藏,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他转头望了一眼宣贵,就见对方仿佛早有料到一番,腰身一弯,恭敬答道:“这是陛下吩咐的。”

“奴才为将军准备了一些糕点,将军舟车劳累,还请用完再做休息。”

湖黎一看,果然就见房里的桌上摆了一些糕点,还是自己爱吃的口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是帘沉派来的人,所以在宣贵说出自己舟车劳累以及休息的字眼时,他莫名想到回府之前福德也说过类似的话。

湖黎将木盒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哪就有这么多人知道了,对方不过是一个大管家而已。

于是他点了点头,便让宣贵退下了。

等走进房间,视觉上的冲击只比还没有进来的时候更甚。